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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凰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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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天帝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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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帝轻声说到:“我龙傲天生来顶天立地,做事无愧于天地,唯独亏欠了你。”说到这里,天帝的声音已经轻到有些弱不可闻:“三弟,是我对不起你。”

    龙惟庸听完之后,默然无语。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就顺着双颊流了下来。

    “三弟,今日之后,我这个位子就由你来做吧。”天帝伸出了手,想拂去龙惟庸眼角的泪水。但是,最终他的手还是无力地垂落下去。现在的他,已经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帝强行提了口真气,尽最大的力量说到:“三弟,当年父王交给我的遗命,令我代你掌管天宫。这些年来,我自问没做到最好,但也算无愧于心。今日之后,这副担子,就交还给你吧。”

    “大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又不是不知,我这个人闲云野鹤惯了,最受不得的就是这些勾心斗角之事。”龙惟庸捏紧天帝被斩断的手,泣不成声。

    “三弟,我已无力再支撑下去了。我走之后,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些事你总会面对。就算你不愿意当这个天帝,你以为那些人就会放过你吗?”天帝脸色忽然变的潮红,语气庄重的说到。

    龙惟庸低下头去,不去看天帝的双眼,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天帝眼里闪过几丝不忍之色,但他还是绝然说到:“龙惟庸,这天帝之位,此后就交还给你了。我......”话还没有说完,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天帝脸上的潮红,如潮水般迅速地退去。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变的更为苍白,没有丝毫血色。而他眼里的神采,也随之迅速地黯淡了下去。刚才的种种,也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

    “大哥?”龙惟庸轻轻地摇了摇天帝的身子,但天帝已经毫无反应。

    “叫什么叫,不知道他已经死了吗?”待在鸟笼里的凤流杨小声地嘀咕到。他可无所谓,整个龙族死干净,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似乎是在验证凤流杨所说的话,一道金光自天帝的身体中而出,隐没于龙惟庸额头之中。而天帝的身体,却变的越来越淡。

    龙惟庸脸上露出痴呆之色,就连怀中的天帝逐渐消失,也恍若不知。没有人知道,此时的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一直注视着这些的凤流杨有些奇怪,从鸟笼的缝隙中,他看到龙惟庸就像是丢了魂魄般,眼里没有悲伤、没有欢乐,也没有疯狂。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死寂”,如同亡者般的死寂。

    良久之后,天帝的身体淡到几乎不可再见。一阵清风拂过,便化作无数晶莹的微尘,随风飘散于天地之间。

    一颗晶莹的泪滴,从飞舞的微尘中分离出来,跌落在山河殿外的云层之中,不知所踪。

    龙惟庸恍若大梦初醒,他手中所托空空如也的华袍,看着残缺的山河殿,轻叹了声。

    “大哥,即使权倾天下,终究不过是过眼云烟。但为了不负所爱之人,这天帝之位,我当了就是。”龙惟庸对着手中所托华袍说到,又像是自言自语。

    身处鸟笼的凤流杨忽然感觉到龙逆命身上,发生了种莫名的变化。他说不清那种变化是什么,但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这种变化。

    如果说以前的龙惟庸是飘忽不定的水汽,虽然身份尊贵,却总是带着丝令人心驰情往的缥缈气息;那么现在的龙惟庸就像是深不可测的汪洋,谁也不知道那副平静的脸庞之下掩藏着什么。

    而当龙惟庸说完这话之后,两块天帝令牌陡然合一,散发出冲天的金光。在金光的照耀之下,手中所托的华袍渐渐升起,自行地披到了他身上。

    龙惟庸身上,也渐渐散发出种帝王才有的威严。虽然这种威严还不是太浓,仍然让人有种天然的压迫感。

    万里之外,正在带领部下逃亡的逆命,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逆命尊者?”紧跟着逆命的飒离也随之停下了脚步,她语气恭敬地问到。

    剑齿巨虎化身的虎二郎君憨声说到:“是不是前面有埋伏,奶奶的,小爷我带着各位冲过去就行。”

    其他的部下虽然没有多言,但他们坚定的眼神却说明了一切。即使此时他们身上挂满了伤,即使很多人已经成为刀下亡魂。但他们依然相信着他们的逆命尊者,有带领他们逃脱的能力。

    就如同以前经历过的无数次厮杀一样,逆命的这些部下始终坚信,尊者会带领大家走出困境。所以,叛了神界又如何?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

    回头看了眼山河殿的方向,龙逆命嘴角勾勒出抹不屑地笑容:“虚说的果然没错,三弟到底还是坐上了天帝之位。哼,什么兄弟情谊,到底比不上一己私欲。”

    “儿郎们,随我来,我们有机会逃出神界了。”龙逆命扭过头来,露出抹神秘莫测的微笑。

    就在此时,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叛徒,追了你这么久,你还想逃走吗?”

    原来是蓝龙族族长和其他龙族族长赶到,他们迅速将逆命一行人给包围了起来。

    “哈哈,你们可能不知道,天帝之位已经易主了吧。你们那些龌龊的心思,多半恐怕要落空了。”逆命没有急着逃走,反倒不慌不忙地调谑到。

    “你这叛徒,在胡说些什么。”紫龙族族长涨红了脸。

    “说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逆命肩扛着泣血刀,冷冷地说到。

    蓝龙族族长一句话没吭,刚刚在追赶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停下来的时候,他也感受到了来自山河殿方向的异动。

    显然,感到这份异动的不止蓝龙族族长一人,其他各族族长也渐渐皱起了眉头。

    唯有那些真龙卫们,却没管这些,直接同逆命的部下厮杀开来。当然,靠近逆命身边的真龙卫,都被他顺手杀死了。

    “怎么样,各位,是不是考虑清楚了。说实话,想要留下我的性命,恐怕你们还没有这个能力。”龙惟庸抚摸着泣血刀的刀刃,从容不迫的说到。

    各人听完这番话之后,心思各异。毕竟追捕逆命也是一时脑热,这叛徒强大的战斗能力有目共睹。怕是不牺牲些代价,是留不住这叛徒的。

    在场的各人,基本都是一族之长,肯定要为自己族人的利益考虑。搁天帝没换之前,拿取天帝令牌,还能为自己族人谋取些利益。可现在天帝之位已然易主,再去抢夺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损害自己族内的利益,去换取个华而不实的身份象征,这笔买卖怎么也划不来。

    “叛徒,即使你能逃得掉,你的这些部下都能逃得掉吗?”绿龙族族长不甘心的说到:“我们拦不住你,但你的这些部下可就插翅难飞了。”这次追捕中,他的族人损失的最多,所以他心中有万般的不甘。

    逆命斜眼看了眼绿龙族族长,冷冷地说到:“你杀我一人,我杀你百人;你杀我百人,我屠你满门!”说罢,泣血刀挥出,将不远处的一个真龙卫拦腰而斩。血肉和器官,洒落了满地。

    绿龙族族长的脸色顿时变的铁青,但他没敢还口。至少在其他人没开口之前,他不会再去做这个出头鸟。

    了解逆命的人都知道,这疯子可是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逼急了他什么都敢干。重要的是,他还有这份强大的战斗能力。

    所以,双方陷入了个奇怪的平衡之中。真龙卫和逆命的部下打得火热,逆命和龙族的各族长却不约而同的保持了同一个姿态,那就是静观其变。

    龙族,山河殿中。

    戮神枪立于半空中,枪身颤抖着发出阵阵低鸣,像是在表达着欢乐之情。

    “老朋友,你也在为我高兴吗?”已经成为天帝的龙惟庸抚摸着枪身,继而说到:“可是,我要这滔天权焰,又有何用呢?我最爱的几个人,先后抛弃了我。”

    “也只有你,会始终陪伴在我身边,是吗?”身穿天帝华袍的龙惟庸紧握着枪柄,轻柔地说到,仿佛怕惊扰了未醒的梦。

    在当上天帝的龙惟庸耳边,依稀响起很多年他吟唱的那几句情话。

    “女儿家心事,几人能懂?默然转身,笑清风明月,把酒对竹影。”

    犹记得当时年少,肆意轻狂。几声欢笑,几声惆怅。

    而如今,物是人非。他成了至尊无上的帝王,却再也没有了当年那般的风流与倜傥。

    龙惟庸坐上了象征无上权力的金銮宝座,半躺着身子。从袖子中取出了个古香古色的棺木,他把手搭在棺盖上,轻轻地闭上了眼。他感觉有些难过,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他站起身来,走到了关押着凤流杨的鸟笼前。

    龙惟庸的手挥过,鸟笼消失不见。胖阿丘、韵韵和凤流杨都以人形出现在他面前,三人都恢复了神智。

    “你们三人,都将剥去化身凤凰的能力,贬落凡尘。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如果你们愿意忘掉这一切,我会给你们找个好的出生,从此过上无忧无虑的凡间生活。”龙惟庸对着三只小凤凰,语气平淡的说到。

    幸福时光只是无情岁月的剪影之一,包括最小的韵韵在内,三只小凤凰心里都隐隐约约感受到了,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已经彻底离他们远去。前路注定充满了辛酸与坎坷,甚至会有来自死亡的威胁。想到这里,三只小凤凰会不自觉的战栗,战栗于发自内心的寒冷。

    当然,也可以选择忘掉这一切。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承受这种痛苦。有时候,忘了要比记得快乐的多。

    可是,凤流杨不想忘记。凤凰劫的那天夜里,那个飞舞至最后一刻的赤红色身影,令他克服了来自未知的恐惧,成为他心中永远的明灯。他不会忘了,也不愿去忘记,那些曾经许下的承诺。

    “今日之诺,必不敢忘。”、“小流杨,你是小凤凰中的佼佼者,这瓶凤凰精血可助你提前经历涅槃之苦。”“若是你能侥幸逃过此劫,定不要辜负了姐姐的期望”...这些话在凤流杨耳边回响,最终震耳欲溃。

    “我不愿意!”凤流杨怒吼着:“我宁愿痛苦,也不愿意去忘记!”

    龙惟庸深深地看了眼凤流杨,伸出了右手。

    然后,凤流杨就再次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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