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王,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先帝在时,太平王曾为先帝带兵北伐,因其骁勇善战,以一当十,北伐之战一举大获全胜,并在北地留下“赵家军,抵万兵”的传说。兹此,胡人不敢入侵中原半步。
太平王回京后,便以身体报恙,不能领兵为由,将自己手下的军权悉数上交先帝,先帝念其功绩,感其用心,亲封“太平王”,一则寓意北伐一战使胡人元气大伤,再不敢来犯,天下归一,二则恩赐太平王世世代代永享太平,荣华富贵尽享,衣食无忧。
而太平王闲散下来却素爱与江湖侠士结交,且仗义疏财,不少大家落魄之时都受过王爷的恩泽,是以太平王爷在江湖上也是受万人敬仰的。
终于,一行人来到了太平王府门口。
可这太平王府门口高挂白色灯笼,分明就是办丧事的样子。太平王向来老当益壮,可这里里外外的侍卫个个披麻戴孝,太平王府又是死了谁啊?
且这门口的侍卫看到了十三郎,像是见到了活阎王一般,回头撒丫子就跑,口中喊着“王爷”就飞奔进大厅去通报。
十三郎与紫衣少年对视一眼,二人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
抬腿刚进大门,突然,迎面就有三柄飞剑袭来。十三郎一跃而起,右腿一横扫,三柄飞剑便被踢到了一旁。接着又是四柄飞剑迎面飞来!十三郎不慌不忙的伸出右手,竟然赤手空拳抓住了四柄剑的剑刃,往自己身边随意的一丢。
再看门口,已然跳出七个道童,站成一排,拦住了十三郎进府的路。
十三郎看了看自己对边的七个道童,笑了笑说道:“太平王,咱俩也算老识相,这个就是你们王府的待客之道?”
紫衣少年也点头跟腔:“就是就是。”
“如果阁下是客人,自然不是如此待客,”一位身着道服,年过半百的老人缓缓从7个道童身后走出,对着白发人说道,“如果是仇人,自然要杀之而后快!”
“如果我没猜错,阁下便是武当门派掌门铁道子的师弟,人称太极快剑的虞机子——虞老前辈。”十三郎道。
“不错,正是老道。”
“这老道真是奇怪,派弟子保护你,现在却要来杀你,他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紫衣少年看了看十三郎问道。
十三郎没有理睬,略略思索,环顾跟在他身后的一群武林高手,说道:“恕在下愚钝,不知各位和我有什么天大的仇怨,一个个的都满脸杀气的看着我?”
“你当真不知?”虞机子站在台阶上,手捋长须,眼睛微微向下斜视着门下二人道。
“还请道长赐教。”十三郎颔首。
“还和他废话什么,这种人敢做不敢当,算什么武林好汉,一命填一命,杀了他算了!”
“就是,还罗嗦什么,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不成?”
周围的许多人都有些按难不住,纷纷起哄。
“人多算什么?难道我和十三郎还怕你们不成?”紫衣少年眉头皱起就要拔刀,却被十三郎一手摁下。
“东方易笑,不要口出狂言。”虞机子指着紫衣少年说,“老道在此,还没轮到你们这些晚辈撒野!”
“虞老头,你认为我小刀神的称呼是白叫的吗?”东方易笑冷哼一声。
“天山双怪,一刀一剑,刀怪东方易笑,剑怪轩辕寻谬,也算是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不过最多也就是‘怪’,如果要叫做‘神’,恐怕你还缺了几十年的火候!”虞机子冷冷的说。
“你!”东方易笑气愤的说道,“放屁!”
“莫动气,他在激你而已。”十三郎平静的说道。
“呵呵,现在还能如此冷静,不亏是十三郎!”虞机子说道。
“还废话什么,我们一起收拾了他!”,“对!”众人又开始喧哗。
“各位安静,请听我说!”虞机子大声说道,“既然此人装傻充愣,那我就与他当面对质,让他死的明白。不然,日后他人必说我们以多欺少。”
“晚辈愿闻其详。”十三郎习惯性的笑了笑。
“本月初五,也就是三天之前。老道在太平王府做客。傍晚时分,王爷请老道品尝京城素食名厨的几大拿手名菜。准备用餐之时,发现小王爷还没就座,于是乎王爷就派人去请他过来一同品尝。正在这时,突然听到内堂一声惨叫,发出痛苦呻吟的正是小王爷!接着老道与王爷和一群守卫急忙而至,发现小王爷在地上打滚,痛苦的挣扎着。而凶手,早已不见踪影。老道环顾四周,发现地上留下了凶手的蛛丝马迹!”边说边从胸口掏出了一根发丝,指着十三郎说道,“这就是黑衣人留下的白发!此发丝圆润而有油光,不像老迈之人的白发,而是年轻人所有。试问,普天之下,武功可以随意出入王府而不人察觉,又有一头白发的人,除了你白发十三郎,还有谁?”
“真的没有第二个了。”十三郎,顺手拔下一根白发,递给虞机子,说道,“对比一下,看看是否一样,如果一样,我也无话给说。”
虞机子接过白发看了看,愤懑地哼了一声,说道,“一模一样,你还有何话说?”
“真的无话可说了,不过不知道小王爷现在伤势如何?”十三郎问道。
“大门之外的白灯笼,不就已经说明一切了么!”虞机子狠狠地说。
“那太平王现在在何处?”十三郎不停的追问。
“我在这里。”
此时从虞机子身后,缓步走出了一位年迈的老人,这老人几日之前尚且精神矍铄,今日却已神色萎靡,身形佝偻。
——情有可原,中年丧子,对这位年迈的老人,打击实在太大,以至于一夜之间,他便似乎苍老了十岁。
他走到了虞机子身前:“本王愿意相信十三郎是无辜的。”
一片哗然!
众人霎时炸开了锅——
“王爷莫不是受的刺激大了?”
“是啊!王爷怎么会相信这个凶手?”
……
“王爷,你怎么能帮他说话?”虞机子也难掩惊讶之色,不由拔高了语气问道。
“因为本王相信他的为人。他没有理由杀害震儿,他也没有必要这么做。你且听他辩驳一二,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多谢王爷的信任,但是,在下实在无法辩解。”十三郎朝太平王行了个礼,想了想,又道,“不过如果王爷肯给在下一点时间,在下愿为王爷找出真凶!我先相信,真相会大白于天下的。”
“你少在那贼喊捉贼,王爷被你蒙蔽,我们各位可不瞎,那根白发分明就是你白随心的!”
刘无垣见十三郎这般说辞,开口喝道。
于是众人纷纷附和:“对!”“杀人凶手!”
虞机子也在太平王耳边低声劝说:“王爷,种种证据都指向这白随心,此人武功高强,若不趁今日围捕之,日后恐怕很难再抓到他,小王爷的仇怕就难报啦!”
太平王面上犹豫,似乎仍是不信这白发十三郎会是杀害自家孩儿的凶手。
虞机子又道:“王爷,您想想小王爷去时的情状,您就真的忍心让他九泉下含冤吗?”
提及已故的儿子,老王爷神色一痛:“此仇不报,枉作人父!”
“是啊王爷!”刘无垣又高声附和,“此刻不捉了他,日后又要为祸武林啊!”
眼见众人又摩拳擦掌,剑拔弩张,东方易笑大喝一声:“慢着!你们一个个口口声声说是十三郎行凶杀了小王爷,手中除了那根白发,可有其他证据?”
刘无垣本就气他酒楼的狂妄,怒道:“东方易笑,少做无用纠缠,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如此护着白随心,你俩莫不是同伙吗!”
东方易笑从鼻子里“嗤”了一声:“真是要叫我笑掉大牙了,没有实锤的证据就想要人性命,我左不过多说两句公道话,就要将我打成同伙?一口一个为害武林,我看你们不是来抓凶手的,你们是看谁不爽,就要除掉谁吧!”
“你!休要胡言乱语!”
虞机子怒目圆睁,手指指向东方易笑,杀心毕现。
东方易笑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此刻虞机子拿手指着他,他便话峰一转,朝着虞机子夹枪带棒地讥讽道:
“虞老前辈,太平王爷虽年岁高了,还没到由你摆布的地步。太平王爷向来以德服人,你可不要毁了王爷的清誉!”
“你!”虞机子就要发怒,却见身边的太平王爷已然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硬生生将话咽了下去。
“我什么我?”东方易笑扯着十三郎的胳膊就要走,“十三,我们走,别跟这些无赖纠缠。”
“你认为你还出得了这个王府?”刘无垣上前一步拦住他,咬牙切齿地说。
“你认为我们出不去?”东方易笑将脸贴近他的脸,咧嘴一笑,十分不屑。
而十三郎看了虞机子一眼,拍拍东方易笑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即转身面向王爷,说,“王爷,在下自知有嫌疑,且众口一辞,在下百口莫辩。但在下保证,只要王爷给我七日时间...”
“你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虞机子突然打断十三郎。
“我只要七日,”十三郎没有理睬虞机子,依旧对着王爷说,“如果找不出真凶,七日之后,也就是本月十五,圆月之夜,我白随心甘愿背负这个罪名,提头来见!”
他说此话时,神色严肃,江湖人最重承诺,届时若他出尔反尔,日后必声名狼藉,在江湖上毫无立足之地。
“好吧,君子一言。”老王爷像是看够了这一场闹剧,无力地朝众人摆摆手,算是同意了白随心的提议。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各位告辞。”
说罢,十三郎起身一跃,踏步如流星,比燕子三抄水的轻功更高一筹。东方易笑见了,也飞身而跃,蜻蜓点水的功夫和十三郎不相上下。
“轻功都如此的俊俏。”连虞机子也不禁感叹道,随后高呼,“各位武林豪侠们,就给他十三郎七日时间,七日之后再处决他,也不算晚。”
毕竟少林武当并列为武林的泰山北斗,而武当第二把交椅的虞机子都发话了,其他人纵有不甘,也就只能随声迎合。
而刘无垣只是默默跟在师傅身后,不执一辞,拳头却是暗自在袖下握紧。
秦太虚看在眼里,暗自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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