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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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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龙卷 第三章 吞星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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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洪武三年,靖难之役,死伤逾百万,燕王朱棣成为华夏数千年来唯一一个由藩王造反成功的皇帝。

    此役过后建文帝朱允炆下落不明,生死无人知晓,帝王家事,晦涩不明,这个天大的秘密随着历史的车轮,本已渐渐淡去,可在近两百年后,江湖上却突然有异人现世,此人身世成迷,更不知从何处习得一身高强武艺,胆略过人,持皇室信物,借建文后人的名号,趁张居正身死,明神宗朱翊钧年幼之际,以天象异变,朝政腐败为由,兴风作浪,聚集一班江湖好手,以恢复建文正统为名号,暗中欲谋朝篡位,是为天字第一号的逆贼。

    此人就是当前这位白玉般的贵公子,江湖人称朱三公子的大逆贼。

    张静修此刻心绪复杂,此人既是大逆贼,此人是为救我?还是欲加害于我?

    而沐朝露也是心中惊骇莫名,武儒一门为剿灭此人,已折去高手不知凡凡,但此人武功奇诡,在天下甚有威名,今日一战,凶多吉少。

    沐朝露神色犹豫,先让剩下的两名锦衣卫带伤者先下山,回头正对张静修,说道:“张公子,前面你走的太急,乃兄交给你的事物,刚好被我捡到了,是这个吗?”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个皮包裹,朝张静修晃了晃。

    张静修一见他手中那事物,左手下意识的往怀中一探,发现明明大哥交付的包裹还在,怎么他....心头突然一阵雪亮,糟糕,中计了!

    见张静修中计,不打自招,承认身上确实有那东西,沐朝露和那朱三公子脸色神色都起了一些变化。

    朱三公子见这沐朝露是武儒门人,又知悉这张静修所携事物的秘密,心中已现杀意。但他已是天下武榜第三的绝世高手,面对功力不足上品的武儒后辈,怎能先自出手,只能以激将法引这小娃先出招,才能借机杀之,以免江湖上取笑,于是脸上还是不露心绪的笑道:“儒门小娃,你可知江湖人为何称我为朱三公子?”

    在场张静修、白衣女子江湖经验甚少,自然不知,张静修心想此人其名即是忌讳,“朱三公子”四字难道不是代称?

    沐朝露当然知晓他的来历,十年前,凌云论道,此人连过见真、见是、见我三境,凌云论武,夺得天下武榜第三,论文,也有资格解冲虚三问。江湖人是以三公子称他。

    传闻“五岳”级别的高手,沾花飞叶皆可杀人,气机便能锁死武林好手,沐朝露后背已经凉透,却不是来自于这朱三公子,是自己心神紧张之故,奇怪的是这白衣人却不带一点气压,也察觉不到杀机。

    见沐朝露没有回答,白衣人又问道:“你现在功力又在凌云顶何处?”

    沐朝露神色黯淡:“无论“五岳”还是“十二峰”,在下今生可能都难以望其项背”,

    要知当今天下武林,自两百年前来,泰山凌云顶,天下高手一甲子一会,论武解道,有好事者写天下武榜,顶峰五人称为“五岳”,而次席者则称为“十二峰”,可谓囊括天下英雄,是当今江湖第一盛会。

    沐朝露虽乃武儒年轻一辈中翘楚,其功力离上品尚有一段距离,更况论峰级?甚至其师程子衣虽贵为大理寺丞,同时也是儒门御字部统领,却也才刚窥“十二峰”之门径。

    “萤虫之火也感与皓月争辉?!什么儒门正道,无非食禄狼狗,你师父程子衣当年在我手下落败,也是磕了头的,我不杀无名小贼,赶紧退去吧!”白衣公子朗声笑道。

    沐朝露年轻气盛,本有怯意,但儒门最为尊师重道,见辱及师门,怒道:“你虽是天下有数的高手,然而所言所行就如此低劣,何有一派大家风范?今日你辱我师门,更何况我儒门中人一直以江山社稷为重,知不可为而为之,狗贼,受死吧”。

    说完,蓝袍青年运起武儒绝学“规圆手”,纵身而上,左掌迭出,右掌规圆,掌间隐有风雷之声,这规圆手,乃是心学武儒的绝学,心学一派,视天地万物间皆有规矩、规律,有规矩就能丈量世间万物的方与圆,有规律就能依势而动。无论事物表象如何,无论事物的方圆、多寡、大小,都能以格物致知揭破其规律,以规律破万物,心学之极,可破天下武功。

    然而,朱三公子等的就是就是沐朝露恼怒冒进这一刻,辱其恩师程子衣就是为了激他出先手,心学武功讲究的就是格物致知,先破规律,后发制人,而现在,沐朝露虽气势如虹,抢先出手,却犯了心学大忌,心眼已盲,不能格物、何以致知?

    只见,两人身影交换,已经换过几掌,沐朝露掌起风雷,气劲笼罩身前白衣,看似尽在上风,可仔细一看,沐朝露蓝裳湿透,气氲蒸腾,脸色青白,气力以致极限,连续递上十余招,却无法沾白衣之片角。

    白衣公子气闲逸定,脚下龙走蛇行,如小舟荡于惊涛骇浪之中,随沐朝露掌风起舞,却片叶不沾风,甚至双手依然背于身后,甚是潇洒。

    沐朝露心中惊骇莫名,想起这次南下前,师傅曾向他提过,此人武功深不可测,自称少年时曾在乾陵无字碑参悟三天三夜,突然开悟,得上古十三帝王传授,习得一门名叫皇极经天功的奇功,能于交手时逆五行,断阴阳,归纳天下武学,被称为帝字绝学,当时沐朝露颇不以为然道:“此人天性诡计多端,最爱搞大楚兴、陈胜王、半夜狐叫这套来装神弄鬼,定是早就习得此邪功,再到乾陵前摆场作法,来哄骗世人”。

    程子衣当时微微摇头,面露苦笑,继续说道:“我与此人于十年前凌云大会交手过一次,当时他不过年方二十,我年长他十岁有余,当时规圆手已大成,辟杨刀也有所悟,江湖行走以来,无论武功心法,还是奇技妖术,只要人力所修为而成的,即使功力不敌,总能心眼看破,然而和此人交手,却一败涂地,无法规圆之”。

    “是此人武功太高,还是妖法作祟?”沐朝露问道。

    “都不是,此人当年志得意满时,自夸道,他这套皇极经世功所依的,所修的......竟是‘命格'二字,此奇功依人之命格而成,命格中有则天之所成,命中若无,也强求不成,是以无规可循,无律可破,可谓‘天功'”。

    见弟子怔怔出神,年过不惑的大理寺卿缓声安慰道:“不管这天功是真是假,此人文武皆强,在我们南下之前就大张旗鼓,故布疑阵,显然也是对那东西志在必得,此次我们南下,若遇此人,切记不可独斗,只能以神机营火器围而歼之。”

    师父的话语回想在耳边,局势却已步步危局,对方虽只他一人,可沐朝露明白自己与师妹,已无胜机,这逆贼并未出手,只是如老猫捕鼠,一心玩弄二人尔!

    这时旁边观望的儒门女子,见师兄陷于苦战,已逾三十余手,气力已衰,对方毫无破绽,好整以暇,心中焦急,怒吒一声:“师兄,我来助你。”拔剑便要加入战圈。

    “云周师妹不可!”

    沐朝露呼喊已晚,这个名唤云周的白衣女子,拔出长剑,一式“中庸剑”已向朱三公子后背的紫宫穴刺出,“中庸剑”是武儒中入门剑法,脱胎于失传绝学“先天八剑”中的天乾剑,取其形而成,虽威力不及,但中正平和,是儒门风骨,礼记有云: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是君子之剑法,招式朴实无华,退敌而不伤。

    可云周情急之下,已来不及管什么剑道心法,剑尖急递,马上就要刺穿眼前白衣人后背,沐朝露也同时运劲,以最后的内力催动,双手交换,双肘回转,规圆手极招“道器离合”向朱三公子正面全力轰出,两面夹击,势在必得。

    朱三公子朗声大笑:“来的好”,双足踩阴阳,左脚阳鱼,右脚阴鱼,上身侧转,右手运掌,掌破剑,虚引云周的“中庸剑”,将其中正浩然的剑气化为极阴,再左手画拳,拳破掌,带以转化的极阴剑气的拳劲,中宫直破沐朝鹭的规圆手,三劲相交,皇极经天功轰然击出!

    两个人影倒飞几丈余远,张静修看清时,沐朝露胸前深深凹陷,蓝袍上一片血迹,已无气息,眼见是不活了。

    见师兄被这白衣杀神一招击毙的惨状,伤势较轻的云周悲极反笑,乱发披肩,狂叫道:“狗贼,今生你我势不两立”,说完就要再次合身扑上。

    白衣公子却像掸掉一缕灰尘一样,一扬手。又将云周甩开出去。

    “我一生不杀女人,前招已是留力相让,别逼我破戒”

    白衣杀神面色渐冷。

    云周知道,自己与眼前这人的功力有云泥之别,既然今日无法报仇,只有赶紧下山去寻宗主程子衣,带大队人马来。她本就是刚强的性子,一旦想清眼前局势,马上扶起师兄的尸身,跌跌撞撞往山下去了。

    四周寂静下来,只有满地的血迹才让人想起刚刚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而张静修大口喘着粗气,还没缓过神来。

    这时,白衣杀神缓缓转过身,露出旭日春风般温煦的笑容。

    “等了许久,做了这么多事,终于现在只有我俩了,张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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