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把玉子清扛到床上放定，说完就转身准备往外跑，却被朱老爹提溜着衣领子，脚沾不着地，只徒劳无功地晃悠着。她郁闷回头，“爹，你干嘛？别闹了，我这还有急事呢。”
朱成道，“先跟我去看看你祖母。”
“祖母？祖母怎么了？您把她接回来了？”
“你祖母她年纪大了，不经吓。病了好几天，成宿成宿睡不着。刚刚还哭着要找你呢。走。”
说着就揪着长欢往后院跑。
等到了屋子里，就看见形容消瘦的祖母，她倚在榻上，身上披了件单衣，一件一件地摩挲着小长欢喜欢的玩具，眼里闪烁着慈爱悲伤的目光，手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像是对待心头至宝。长欢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她哽咽出声，朝地上一跪，“祖母，长欢回来了。”
都是她的错。
粗糙大手里的陀螺猛地掉落，摔在黑木柜子里，沉沉的声音，压得人心头重如千斤。
听见熟悉的声音，朱王氏下意识回头，怔住了，视线落在面前的人身上，反应过来那地上跪着的是她的乖孙，她一脚蹬开被子，利落地爬下床，全然不复先前的颓废丧气。
她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眼中闪烁着依稀的泪光。
见了平安无事的大孙女，朱王氏这一夜安然入梦，连嘴角都是弯的。
接下来两人就谁去请大夫这件事产生巨大分歧。
朱老爹坚持到底，“我去，你留在家照看两个病人。”
朱长欢不大满意这个安排，她一本正经“我去吧，男女授受不亲。”
朱老爹很是稀奇，“哟，竟然还能从你嘴里蹦出这么一句。长进了，长进了。反正我就是不准你出去。”
“可是，我跑的快啊！”
朱成看了看自己的闺女，似笑非笑道，“人家李大夫还指望着等过两年孙子成亲抱重孙子呢。”
“什么意思？”长欢不解出声，似是想到了什么，她转过身子，绞着手指，扭扭捏捏道，“他家孙子......太小了......我......不喜欢比我小的。”
朱老爹被这话给逗笑了，几日来苍老的面目顿时鲜活几分。他伸手捏了捏自家闺女的面皮，揪到了一团肥腻五花肉，笑得龇牙咧嘴，“丫头，你用不用爹端盆水过来给你照照？”
长欢再傻也能听出朱老爹话里毫不掩饰的揶揄。往那方面一联想，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她啪的一声打掉朱老爹的手，没好气道，“不用你来。我自己会端。”
把长欢惹生气了，朱老爹也不怕，反正他有的是法子虹丫头开心。他嘿嘿地笑两声，就往外跑，嘴里道，“我怎么就生了个脸皮这么厚的姑娘哟！”
爽朗愉悦的笑声消散在风里，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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