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同志用敲门验证了我的猜想:叶玲不在房内。
这么早她能去哪?钱会不会是她偷的?
念头到了这,有些细思极恐的味道,后背不自觉淌出了冷汗。警察又做了些惯例询问,我心不在焉地回应,心头的疑云挥之不去。
“门有撬动的痕迹,初步判断是撬门入室盗窃。”另一名负责勘察现场的警察同志趴在门锁旁看了好一会儿,头也不回地用肯定语气说道。
“撬门?”我怔了怔,从疑心病中回过神来,惊道。
勘察的警察又走到我的房间门旁,用手摸了摸门锁边框,问道:“昨天睡觉门没反锁?”
我瞪大了眼睛,被对方精准的推断折服,点了点头。昨晚纵使没喝成烂泥,也好不到哪去,印象中反手推了下门,没有反锁。
“那就没错了。外门昨晚反锁了,有撬动痕迹,你的房门没反锁,所以一点痕迹没有。”
“那总可以采集指纹吧?”
“小伙子,电视剧看多了吧。我问你,你总共被偷了多少价值的东西?”约莫30多岁的勘察警员笑着问道。
“2400多现金。”我不明白对方重复问询这个问题的意图,如实答道。
“还有其他东西丢了吗?”
“没有。”
“你知道石城一年会被偷多少钱吗?”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看你样子也是刚出校门,没什么社会经验。下次注意睡觉前把门反锁,人没事就好,去我们所做个备案,能追回这笔钱更好,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警察同志的宽慰不那么顺耳,我微微蹙起了眉头。
警员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点上一支烟,又分别递给他同事和我各一支。
“我能问下,我对门的室友有没有被偷?”
“女孩子吗?”警察同志夸张地吸了一大口烟,张嘴时露出一口不甚雅观的黄牙。
我点了点头。
“她这门现在锁上了,估计没有什么情况,现在对方人不在,我们不方便破门。”
“哦。”我暗暗松了口气,毕竟女孩子房间深更半夜被人进了屋,保不准只是丢钱的事,说不定还会丢色。
“很漂亮的女孩子吧?”警察同志怪怪一笑,怎么看都有些不正经。
不是很喜欢对方这副暧昧的神态,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喜欢?”
我愣了愣,果断摇了摇头。
“小偷也就趁你不留神偷你一笔钱,漂亮女孩可不一样,能偷你一辈子的钱。知道我们所里报案最多的是什么类型案件吗?”
警察同志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骗婚案。”
我咂了咂嘴,表达难以置信。
……
到大石桥派出所做了备案,和我想象中的“为人民服务”的精神不同,登记的同志让我拿出身份证、记了下案件时间、地点以及我的个人信息和手机号,便示意我可以走了。
“请问什么时候会有消息?”我发挥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有消息会打你电话,不过建议你别抱太大希望。”做笔录的同志说完这一句,又忙着接待下一位报案人,这种重复性的流水作业,给我一种生产车间的运作感。
走出派出所,向左的一条路通往公司,向右的一条路通往宿舍,我选择前往公司。
我又一次被boss召见了。
“都处理完了吗?”
“在派出所备了案。”
“还好,只是入室盗窃。”
我蹙了蹙眉,不太明白boss话里的潜台词。
“入室盗窃和入室抢劫、入室杀人,差别在于你是不是清醒以及应对的方法和运气。”boss耐心地解答了我心中的疑惑。
我若有所明地点了点头。
“去财务那预支1000块钱工资吧。”boss淡淡地说。
“啊?”我的瞳孔放大了一倍。
“兜里没粮,日子过不下去的。直接给你钱,那是施舍,从你这个月的工资提前预支,是我能给你的有尊严的帮助。”
我的心里暖洋洋的,从父母那拿钱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一刻的心绪复杂。我特别喜欢这种感觉,对boss的有尊严帮助异常感动。
“去财务那吧,拿了钱可以出去放个风,调解下心情。今天我给你放一天带薪假,这个是我私人对你不幸遭遇的精神帮助。”boss还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模样,明明是个中年胖子,我又不是个同性恋,可我真得好像走过去紧紧拥抱他,在他肉嘟嘟的脸上狠狠亲一口。
士为知己者死,有这么一句老话,我现在的心情就想做boss的死士。
领了1000大洋现金,在公司楼下给老妈报了平安,没什么可散心的去处,回到了宿舍。
早晨qq发过一条状态,如果丫头有心的话,或许会发条消息安慰我一下,然而,这样的消息并没有等到。虽然说分手了,这丫头未免也太绝情了吧。
呆呆地盘了好一会儿手机,我等到了另一通让我感到意外的电话:我大妈即将驾临我这小庙了。
不用想了,我妈一定把我被偷的事禀明了“老祖宗”(奶奶最爱这个称呼),而我大妈自然是被派来的了。
我大妈属于常年生活在大伯父权威下的家庭主妇,在家没多大经济权和话语权,不过她一直跟在常安杰同志身边,母子两自成一个阵营,大伯父拿他两也没招。
不久后,大妈驾到了,我大妈是个直接人,没说什么寒暄话,直接递给我1000大洋,意思自然是应急支助。
我笑了笑,直接推拒,并故意点出公司的有尊严支持,道:“谢谢大妈了,公司刚给我预支了1000块钱工资,够用了,麻烦您跑一趟了,好意我心领了。”
大妈没有再说什么,把钱收了起来,我也没有多做挽留。
亲戚间的客套,比陌生人的交易要虚伪得多。
我小时候,住在奶奶家一段时间,因为我妈之前生了个命薄的娃早夭了,所以小时候是奶奶带我的。自打我有意识起,就听奶奶数落这三个子女家庭勾心斗角的事。
我爸属于胆子最小的一个,同样是靠着上一代的关系,分别进了企事业单位或者国企,但是三家混出来的经济差距可以用天壤之别来形容。
由于我爸妈混得差,除了我大伯因为大家长思维照顾一些我家,我大妈和我三叔三妈对我家打心眼里看不起,有时候我都觉着他们看向我们一家的目光是防贼。
所以喽,我对那个表面温暖的“大家庭”嗤之以鼻,压根不想跟他们中任何一个沾上关系。不对,常安杰同志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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