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天空

    “我们不要在这儿争论这些了，赶快把马追回来才是要紧。说不定，掌教师兄很快就会回来了。”

    “那好，沉香，你呆在这里，等着杨大哥和杨二哥回来。我和白鹤童子去追马。”

    “不必了。”突然，后羿和杨戬出现在大路前面。后羿轻轻地吹了声口哨，马儿不一会儿便都从四面八方回来了。后羿一挥手，马车恢复如初。

    一行人重新上车，这回，两个童子和刘沉香被后羿赶进车厢陪杨戬，后羿一人独自坐在帘前驾车。当然，可比那三个孩子稳当多了。左右只是游玩，倒也赶的不算快。一路上，有说有笑，倒也融洽。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神仙出门也需要看黄历，马车在林间大道上没走多久，在那林深叶密处，忽然蹦出几个劫径的。你说，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阳光大道，居然，偏偏就有那不长脑子的。看到几个蒙面汉子带着几十个小喽啰，喊杀着从两边山林中冲下来，那气势还真有那么点儿强盗的意思。后羿凭着神仙不计，凡人过的大度，劝道：“这天还没黑呢，要剪径还早呢。滚滚滚，别在这儿挡爷的路，赶快回家抱媳妇去吧！”

    那带头大哥上前一步，梗着脖子，恶狠狠地道：“就算我答应，我的刀还不答应呢。就算爷爷我心善，刀下放你，你问问”说着，手抬起，翘起大拇指向后指了指那帮小喽啰，“我身后的兄弟答不答应？”这群山贼接到线报，说是当地知府的妻儿要从这儿经过，这些山贼正是下山准备掳劫她们来要挟那个官员不敢轻举妄动。结果，阴差阳错，杨戬一行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不答应！”

    “不答应！”齐齐呼喝。

    “听到没有？不是我不放你，是你今天太幸运了，居然撞到爷爷手里。”

    “好啊，不知道这位，山贼，想怎么个打劫法啊？”后羿玩味地笑道。

    “很简单，我心善，只要你交出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有车内的家眷，还有这辆马车，本大爷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你这条狗命。怎么样？”他们以为，后羿就是个赶车的车夫而已，跟车内的人没有太大的关系。

    “饶我？”后羿觉得这真是平生自己遇到的最滑稽的事情了，抱臂环胸，稳坐车上，“我还没饶你呢！”

    “不知死活的小子，老子是不想让你的血弄脏了这辆漂亮的马车，才好说歹说。有种你给我下来，老子一定打得你跪地求饶！”

    “凭你也配。”神仙被凡人打劫了，听起来都新鲜呢。后羿不屑地扫了那个山贼一眼，慢悠悠地说道。他眼中两道精光直射得那个山贼头目心中不由胆寒，山贼头目不由怔了一下，才又道：“既然你不识好歹，小子们，给我上！”

    眼看，几十个小喽啰一起冲上来，后羿正要出手，白鹤童子道：“后羿大人，这种小事，让我来吧。”说着，拿着一管玉笛飞了出去，身影快如闪电，几息之间，几十个山贼便东倒西歪，躺在了地上。——原来是被白鹤童子点了昏睡穴。白鹤童子飞身立于马上，

    “掌教师兄，这些山贼该如何处置？”

    “大哥，你说呢？”

    “凡间之事，我们不便过多插手，通知地方官吧。”

    白鹤童子手中出现一条藤蔓，又是眨眼的功夫，将这些山贼通通绑到了大路两边的树上。

    “鹤一。”

    “来了。”空中一声唳叫，当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时，已是一个和白鹤童子差不多年纪的小童子。

    “你去将这里有山贼一事报于地方官知道。务必让他们在天黑之前赶到这里，要快，免得官兵来了，他们也饿死渴死，或者被野兽吃了。”

    “好。”说着，飞走。

    “此处山神何在？”

    “来了来了。”说着，从地底下钻出一个老头。

    “烦劳山神阁下在官兵到来之前，看护好这些山贼的安全。免得被野兽叼吃。”

    “是。烦劳白鹤童子代小仙向掌教大人问安。”老头甚是恭敬道。

    “掌教安好，汝可放心。不知，这带区域可还太平？”

    “初时，偶有小魔来犯，不过近一个多月，都不曾出现了。”

    “很好，退下吧。”

    “恭送诸位。”

    那山神小心一揖，退到路边，让出道来。在马车走过后，瞅着这些昏睡的山贼，捋着花白的胡须笑道：“打劫神仙，现在这些山贼，真是越来越出息了。也不看看打劫的是谁？这也是你们能劫的？不自量力。”说完，在原地转了个圈，便又没入地下。

    杨戬一行人继续赶路，可是，赶着赶着，在快要出这座山林时，林中突然冒起了烟。这林中放火，虽然是刚下过雨，烧起来的可能性不大，可是看这浓浓烟雾，似乎被烧的东西很庞大的样子。刚下过雨，林中一片潮湿，到底是什么能烧起来呢？

    “好浓的烟啊！”哪吒撩起车窗纱帘，将小脑袋伸出窗外，“会不会是林中猎户的房子着火了？”

    “刚下过雨，就是想烧，哪能那么容易就烧起来。”刘沉香接道。

    “吁——”外面，马车停了，后羿的声音响起，似乎在和谁说话，“敢问老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没看见吗？烧书。”

    “为何？”

    “你们进城不就知道了。对了，你们若是有书，可以拿出来烧。烧之前，先去城中衙门报个数，还能领赏钱。”

    “有这等好事？”后羿饶有兴趣地问道，“什么书都可以吗？”

    “那倒不是。只有一种书能领赏钱。”

    “愿闻其详。”

    “三个月前，我们这里来了位新大老爷。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件事，就是把前些日子的积案一股脑处理完了。第二件事，就是明查暗访，了解民风疾苦。”

    “这么说，这个新官倒是个好官了？”

    “好官没错。可是这第三件事，就是悬赏。不久之前，大老爷放出话来，说他要辟谣。”

    “难道跟这些书有关系？”

    “这位公子果真聪明。要说这，二郎担山、逐日、劈山救母，那是小老儿打从娘胎里就听说过的故事，祖祖辈辈多么年了。刘沉香学他舅舅，都说外甥似舅嘛，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多了个故事听。可是，这大老爷觉得，为什么刘沉香劈山救母就非要黑二郎神呢？那大老爷也是打小听着二郎神的传说长大的，二郎神有情有义，嫉恶如仇，而且向来灵验至极。现在，突然冒出个沉香救母，就算是为了突显刘沉香孝感动天的人格魅力，也不该昧着良心牺牲别的神衹的清誉，故意把二郎神写坏啊。所以，大老爷有令，什么《沉香救母》、《华山圣母》，根本就是胡诌乱编的，从来就没听说二郎神杨戬有妹妹，既然没妹妹，那这整个故事也绝对是不存在的，所以，禁止此间百姓谈论或者买卖阅读这些禁书。凡是主动上缴禁书者，赏银五钱，多缴多赏，多多益善。”

    “这个大老爷还挺有钱？”后羿很是随便地问了一句。不过，前面一个镇子正畅销的书，这里直接就成禁书了，还真是一个地方一种风格啊。这城中那么多书，只怕这位大老爷早晚要破产。就为了这不真不实的一个传说，把自己搞得清洁溜溜，是不是有些莫名其妙了。可是，后羿还真打心眼里有点欣赏这位大老爷了。有血性，有性格——

    “那倒不是。告诉你吧，”说着压低了声音，“我也是听说，大老爷祖上受过司法天神二郎神的庇佑，听说当时琴氏一族不知怎么就得罪了上天，要降下雷火焚村。是二郎真君托梦给村里的人，告知这个消息，第二天一早，旅长便带着大家迁村，所以才没有被灭族。从此，他族里祖祖辈辈供奉着二郎真君的长生牌位。所以，大老爷见不得这突然多出来的辱没二郎神的故事。”

    “老丈，你倒是挺了解这位大老爷的。”

    “那是当然，因为老朽小的时候是这位大老爷家的书僮，他比我小了五岁。我和大老爷一起长大，交情还是有点儿的。后来，老朽因年迈，才回到了家乡。我们那村离这儿不远，所以我闲暇时也会来看看大老爷。大老爷就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向皇帝请辞，求皇帝把他发回家乡做个小官养老。所以，这新来的大老爷即是新官，也是这里的土著。”

    “您还真别说，我这车里就有《沉香救母》的书。”

    “那您可得抓紧时间，赶紧地烧掉。若是被我家大人知道了，指不定要打你板子呢。”

    “呵，不烧书还打板子？”后羿故意提高了一个音调问道。

    “我家大人之前是个武将，统领万军，性子比较火爆。他平生最敬佩的就是二郎真君这种文可安天下，武可定三界，有仁有义的真汉子。你敢说二郎神不好，他能大嘴巴子抽你！”

    “哟呵，”后羿背向后微扬“二弟，你听到没？二郎真君的信众就是牛。这回，可不是为兄不让你看啊。”

    “啊，对了，我家大人说了，外地人不准带着禁书进城。”

    “二弟，咋办？都成禁书了。”后羿有些好笑地调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