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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女钢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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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八章 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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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萌芽

    当他意识到这个事实时,他被自己吓到了。他一直极力地防备她,却还是触不及防地对她动了心。

    难道,从他第一次接受苏娜的邀请开始,他就已经被她吸引了?他到底喜欢苏娜什么呢?是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是她那张漂亮的脸蛋?是她那细腻白嫩的皮肤?还是高挑的身材?亦或者是她浑身散发的优雅气质和艺术气息?

    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的那点虚荣心,没有坚定地拒绝苏娜的一次次邀请,或许,他不会沦陷地这么快。他有些懊恼,有些后悔。他与她,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如果可能,他想等自己在未来出人头地,和她成为一个世界的人以后,再去找她。这样,他在她面前,再也不会自卑了。

    他在苏娜又一次邀请他去公园写生的时候,拒绝了她。

    他依稀记得那天是个周六的下午。正是金秋十月,天高气爽的时候。那时,他们刚刚上完美术课,下午四五点来钟,天色尚早,天边的太阳已经褪去了金辉,开始西斜。

    在回去的路上,苏娜跟他笑道,说明天是周日,她想去桂花公园赏一会儿桂花,顺便写生,不如他们俩人一起去,好做个伴儿。

    陈铭低头看了看地面,摇摇头,说:“可惜!我明天约了邻居有事。而且,桂花公园太远了,我爸爸昨天说他明天也有事要出门,我也骑不了他的自行车了。”

    苏娜听了似乎有些诧异,也有些失落。她没想到陈铭会拒绝自己,问他道:“你约了邻居?是什么事呢?”

    “我们约了一起打篮球的。”他不好意思道。

    “噢?你喜欢打篮球吗?”苏娜好像不相信他一个美术爱好者会喜欢打篮球这项运动。

    “不是很喜欢,偶尔会去打几次,换个心情。”他微笑着看着苏娜,但是心虚得没有看她的眼睛。

    但苏娜似乎并不死心,继续说道:“那也没关系的,我有自行车,我可以骑去接你,然后你带我去就行了。”

    “那不太好吧,”陈铭也继续找借口说,“我回去找我同学就赶不上了。还是改天吧,或者你自己去好了。”

    苏娜满脸失望地低下了头,说,“那就算了吧。我自己去好了。”

    “真是抱歉啊!苏娜妹妹,让你失望了。”

    “没关系。”苏娜冲他摇摇头,笑道。

    陈铭看得出来,苏娜是很明显地有些失落。因为之后两人说话的气氛都变了。苏娜都不怎么说话了。

    和苏娜分别以后,陈铭立马像换了个人一样,满腹心事。他心里其实是难过的,他也舍不得苏娜。

    苏娜是那么完美的一个人,有美貌,有气质,善良而单纯,是学校里不知多少个男生的梦中情人。

    从不把其他男生放在眼里的苏娜,唯独对他这样上心,他其实也能猜出一点苏娜的心思。苏娜应该是有点喜欢他的。如果说苏娜也许并不喜欢他,但至少是不讨厌的吧。或者说,她是很信赖他的。可是,他今天这样拒绝她,该会让她多难过啊。想到这里,他感到无比愧疚。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她的未来自然是比他更敞亮的。与其要等两人感情越来越深以后,再因为现实问题而不得不分开,让她忍受长久的痛苦,还不如现在的短痛来得更划算。

    想到这里,他便一咬牙,飞快地向前跑了起来,好让身侧疾驰的逆风吹散他心里的阴霾。

    第二天,陈铭独自一人骑着爸爸的自行车,去了另一座公园写生。在池边亭子的一个角落里,他从早晨一直待到傍晚,夕阳西下。看着池塘零星的几朵残荷,他有些怅惘。他想起这个盛夏,苏娜曾在这个老地方,望着夕阳,对着满池一朵朵袅娜盛开的荷花,满脸欣喜,手舞足蹈地说着她对未来的种种憧憬。

    那时,她说她也想要成为一名艺术家,要么当一个小提琴手,跟着乐队去全世界表演节目;要么也和他一样,做一位画家,去全世界旅行,看遍世界美景……

    那时,他也同样对未来充满期待,尽管那希望是多么渺茫。但那时,他想的仅仅是自己而已。短短三个月过去,他变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苏娜,想到他和苏娜不同的起点,还有未来不确定的人生,他对自己没有了信心。

    也就是从那以后,陈铭便总是刻意地与苏娜保持距离。虽然他们上美术课还会一起讨论,分享彼此的成果,但她的邀请他多数都不会同意了。苏娜一开始还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她觉得,或许陈铭是真的爱上了打篮球了吧。

    又过了一个月,陈铭的美术培训课快要结束,而他也没有积攒到那么多零钱可以继续报名,因此课程结束,他便不能继续去上课了。在最后的几堂课之间,苏娜曾问他有没有继续上课的学费,他总是点头说有。可苏娜是明显地一点也不相信,还说她还有五百块零花钱,可以给他借。他摇摇头,说,谢谢你的关心,但是我真的有零钱,用不着。苏娜没办法,只好偷偷地把钱放进他的书包。陈铭后来看到书包里的钱的时候,他感动地打湿了眼眶,可他还是咬咬牙,在下次见到苏娜的时候,又偷偷把钱送还给苏娜了。苏娜对此也无可奈何。

    不久之后,苏娜只能一脸失落地望着重新分配来的男同桌,面部僵硬地回他一笑,又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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