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犀牛--,晃晃悠悠站起来了,快跑。”白剑说完,发现大腿根本使不上劲。其他三人面面相觑,一下子脸色惊变,仿佛身体开始摇坠,心全已凉了半截。
所有人在这一瞬间都几乎表现无语,好像都忘了操起自己手中的武器,也看似齐刷刷在脑海里闪过一丝懊恼。
包括一向冷静出众的韩露,此刻也咬着嘴唇,多想此刻闪转腾挪一下,但感觉就像鱼儿离开了水无法蹦哒,身体已不听使唤。她朝向飞鹰的方位,示意飞鹰还能够爬起来,像刚才一样眼疾手快。
实际上,他们刚才精力耗损巨大,四个高级知识分子在脆弱的生命面前,都选择暂时忘记此行的科学目的,而所救的不过是一个蠢物。最好笑的是,在关键时刻却招来它的反攻倒算。
飞鹰,不光在学术上如展翅翱翔的雄鹰,在外形体廓上更是男神,宽眉,高额,络腮胡,平头方寸之间彰显成熟的魅力。此刻的男神,有如折翅的苍鹰,低飞漫徊,在骤然的精神过压面前丧失了理智。
韩露看见自己急切的眼神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脸上有些失落。她收起双脚,变化成盘腿的动作,屏住呼吸,希望在犀牛发狂一般的冲过来时,能用恢复的这几十秒的体力迅捷躲过蠢物的攻击。
一个画风古朴,背景广阔的画面,因为一头被拯救的犀牛的反常举动,而显得局促不安。戏剧性的发生就像上帝的手充满着随意。
最先耐不住性子的是白剑。犀牛每颤悠悠的迫近一步,白剑的内心就像是一堵墙在靠近自己一样,表情逐渐失态。
“走开,你这头蠢牛“,“丑陋的家伙,离我远点儿”,各种不安分的词汇从奶油小生的嘴里蹦出来,一边还作出抽出宝剑的架势,看起来多么滑稽。
老陈在飞鹰的后侧坐着,斜躺在背包上,很费劲地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点上了火,顺便咳了几声,似乎在告诉他们,少见多怪。经历的风浪越多,才不会在精神过压面前骤然失色。
白剑的位置靠前,首当其冲,这是一个随时会人仰马翻的地儿。眼看犀牛行进到离他们一丈的距离,白剑赶紧使出浑身解数,把红色风衣给扒了下来。
那头从惊魂未定中回过神来的犀牛,本已失去狂奔的劲头。面对神的诱惑,突然增加了斗志。白剑看这情形,把自己的风衣,猛地向左后方甩了出去。由于刚才出力较少,白剑的体力恢复得比其他三个快。
犀牛后蹄奋力向后挖出凹槽,左右晃了晃脑,嘴巴发出噗噗的声响,牛头舔低,牛角冲天,做出仰冲的战斗姿态。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飞鹰使出了百般神勇,扑向韩露的身上,顺势打了个滚。
只听见咣当一声响,白剑的剑空中翻转了几圈直插在地上,白剑的左腿差点被犀牛趟到,还好只溅落了一点黑泥在身上。
来不及多想,因为白剑注意到这头失心疯的蠢物又咆哮着开始进攻了,似乎今天这头十恶不赦的犀牛跟他杠上了。白剑赶紧起身躲避,看见飞鹰和韩露已经起身坐在一处干净的草堆旁,两人窃窃私语,甚是甜蜜。
白剑看到这一幕,心里涩涩的不是滋味,但也想不了这么多,遂高声喊道,“救我”,“快快救我”。
飞鹰拈弓搭箭,准备救他。韩露示意停下,飞鹰也注意到韩露眼中解恨的味道,心领神会,把身边不远处的宝剑拔出,抛向白剑亡命的方向。
眼看犀牛快要把他撕烂,白剑接住了自己的寒光神剑,抵死闭上眼用剑柄护住自己的头。这时,一束阳光借着树林的缝隙投射过来,其在剑身上的强烈反光让这头犀牛忙不迭的眨了眨眼。
犀牛宽厚的嘴巴发出沉闷的啮齿声响,亢奋的眼神立时变得柔和。没有人觉察到这一丝的柔和。犀牛的嘴里发出悲怆的声响,一边左顾右盼,一边游移不定,拱拱停停,似乎准备离开。
感受到屈辱的白剑没法忘记刚才的失态,也为了女神面前挽回一点颜面,趁着犀牛意兴阑珊之时,猛地向犀牛的腹部刺去。
“够了”,飞鹰厉声喝道,迅疾用钳子一样的手拽住了白剑,“不许胡闹”,每个字都掷地有声,每个字听起来都像是命令。
“放过她吧,她还有孩子呢”,韩露挽着飞鹰的胳膊,细语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威严。
犀牛一路拱拱停停,抬首看了看韩露,像是得到了什么许可,朝着来时的路径,闲散地拱拱地,在夕阳的映照下,慢慢消失在树林深处。
老陈此时早已站起身来,已目睹良久,并露出狡黠的笑。
老陈宣布,“天色已晚,今天我们要养精蓄锐,明天正适合冒险考古”。其他三人都想知道究竟,老陈默而不答。
他们选择在一个高地上宿营,支起了三个帐篷,并在营地中间堆起了篝火,在四周扎上了简易围栏,又在围栏下埋入了动物害怕接近的味道。
大家将就着吃了点干粮和泡面,就各自钻入帐篷了。
白剑一晚上都想发牢骚,却百思未解,因为太累,吞咽了几口“焖锅”,就稀里糊涂早早睡下了。
老陈在睡之前,并不去想剩下的两位如何温柔相抵,而是仔细复核了明天的出行计划,并深信今天遭遇的是一头受过伤害的成年母犀牛,体型健硕,在右牛角根部附近有猎枪留下的弹痕。
飞鹰和韩露相拥而睡,帐外的满天繁星给不了他们任何睡意。韩露想着,一辈子就这样抱在一起多好,想完更贴紧了飞鹰的衣领,满怀着甜蜜的爱情进入了梦乡。
飞鹰不会抽烟,也许对他这样的形象,缓缓地呷一支烟,作深入而专注的思考状,把黑夜中迂阔的背影留给诗与远方,可能更有派头。
飞鹰很珍惜自己的形象,看到枕边人安然地睡在自己身边,想起她的娇息,清晰明媚的刘海,优美动人的s线,尤其是凝眉时的端庄和待人如沐春风般的温婉,心里突然洋溢着一股由来已久的幸福感。
韩露是自己的初恋,这点他在内心深处已确认了无数遍。想当初,作为古生物学科的高材生,宽眉高额,英姿飒爽,身形修长,少有身边的女生不为之侧目。
飞鹰冬日里喜穿黑色韩系风衣,扎斑红粉彩斜纹式领带,言语投足,别有一番风流。
女生特恨绝代男神招摇过市,又特想一睹尊荣,面对此等诱惑,鲜有波澜不惊的。韩露恰好就是一个例外。
飞鹰开始记起,距离他们上次分手已六年有余,收到斯坦福大学的博士录取通知也大概在这个时间点上。
韩露毕业时成绩优异,去了福建的一个考古研究所,飞鹰是北方人,以当时的心气,实在不会把小地方放在眼里。
飞鹰又想起,两人分手时,他一气之下撕毁了录取通知,韩露负气而走,临行前抛下一句话,说她更喜欢特种兵一样的男人,坚毅果决,所向无敌。
还是六年前,飞鹰依着一部队发小的关系,当了一名特种兵,代号飞鹰。结果,中途因为一次执行任务未听从指挥被开除。
飞鹰想到伤心处,吻了吻一边酣睡的韩露,还是那么平静,熟悉的香水味还是那么难以忘怀。
飞鹰又狠狠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帮她掖了下被角,拥着她一夜无眠。
沧如林这个神奇的地方,平日里动物出没频繁。从道理上讲,未有人类入侵的化外之地,民风淳朴,对于动物也不例外。
飞鹰想到,一定在他们之前,有其他的人类叨扰过这个地方。对于第一次到达这里的陌生者,动物的反应表现迟钝才符合常规。
在苍茫林海间,动物们在梦醒时分都会睁开混沌未开的眼神,你看不到天真无邪,看不到隔夜的仇恨,他们与日月星辰为伴,在远离喧嚣的深林里面进化,每天的生命就是重复原生态的欲望。
外面支起的篝火渐渐失去了火星,天空的繁星依然在开着盛大的聚会,深静的夜里不时有噬啮和嘶嘶声,在厚重的积叶上迅速挪动。
飞鹰心想,今天发生的一幕虽然最终化险为夷,但在最需要搭弓射弩之时却毫无作为。在韩露的心里,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失落划在心里作为永恒的印记。
依直觉判断,这是头磁性成年母犀牛,丑陋的犬鼻和外露的尖牙无任何异常,但肯定最近受过伤害,因为实在无法解释犀牛的反常举动。
想到这,嘴角不觉露出微笑,老陈的诡异多少有点意思。
韩露已在熟睡之中,偶尔辗转婀娜的身姿,近在咫尺的娇息和鼻翼的轮廓还是那么惹人怜爱。韩露这么紧紧搂着的时刻真的是一种天赐。
飞鹰抚摸了一下她的乌黑而柔顺秀发,顺着她的耳根亲了一下,还是侧身搂着她和衣而睡。
明天可能有一场硬仗随时不期而遇,今晚积蓄精力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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