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胜利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吃生鱼片,他翻来覆去沾着芥末,这样让他感觉到吃起来比较安全。
他把一块因为沾芥末过度已经变色的三文鱼放进嘴里,然后发出一声犹如一头倒挂着的母猪面对滚烫的开水临终前用尽全身力气的撕心裂肺的哀嚎。
岳成功和夏雪笑的人仰马翻,在这一刻,岳胜利像一个经历了南京大屠杀的当事人一样痛恨rb人,居然发明出这么变态的吃法。
接下来他点了一份炒饭,也是各种不合胃口,真不知道城里人一天是怎么想的,居然花高价钱来吃这么难吃的东西。
“看来你是吃不惯rb菜,晚上带你去吃一顿火锅怎么样?”岳成功终于再次发话了,这一次总算对了岳胜利的胃口。
吃完饭,岳成功和夏雪去看了一场《爵迹》。岳胜利不想浪费时间去看这种没有营养的商业片,在他心里只有《英雄本色》系列可以说是百看不厌,如今的电影都是些无聊透顶侮辱智商的特效合集。
岳成功给了他100元钱,他去烟店买了一包5块钱的中南海,蹲在商业中心外的一个露天篮球场看人打球。
一个个穿着奇装异服的2b青年和一群挺着大肚子的中年油腻大叔,对于他们的技术水平,岳胜利是感到不屑的。2b青年用那蹩脚的花式运球耍帅,而那些中年大叔则完全是为了健身而来。
曾几何时,岳胜利也会在课堂上重复翻阅《灌篮高手》,旷课去食堂看nba,在喜欢的女生经过篮球场的时候用尽全力做一个拉杆上篮,为了一场联赛和对手在场上拼搏到头破血流,然而那已经成为过去了。
他就这样安静地蹲在一旁,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类热情趾高气昂地经过,当初的誓言在现实当中被无情摒弃,只剩下失望和懦弱在寒风中无尽挣扎。当双手沾满污垢,当眼里渗出泪水,当拼尽了全力却找不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活过的痕迹。放下了尊严却只换来无休止的嘲笑,讥讽,轻蔑或是无视。他的嘴角却突然泛起了微笑,那是一种跨过绝望的微笑,仿佛此时一切都已淡泊。
谁无年少轻狂过!
只是当初那个风一样的少年已经在岁月里蹉跎了他曾经的凌云壮志,看到二叔今天的态度,他知道未来的路,必须要自己去走。
他刻意从球场边走过,偶然间听到一个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的年轻人向身边的美女滔滔不绝地炫耀如何从哪几个方面辨别真正成功人士:“1,没有名片;2,自己不开车;3,衣服没logo;4,没有小区名,只有门牌号;5,每天午睡;6,经常在郊区活动;7、包里现金很少……”
岳胜利忍不住打断他的话:“是吗?这种人,我们村全都是。”
“你龟儿是不是想找事啊?”那个五颜六色头发的年轻人无缘无故被人这么一说,回过头来就是一顿怒骂。
“怎么,要决斗吗?”岳胜利从来不会畏惧这种小角色。
于是,一场决斗在所难免。
“一球定胜负,让你先发球。”
岳胜利一听,心里嘀咕道:“切,居然是打篮球,那你可一点胜算都没有。”
眼花缭乱的胯下运球,即使甩开了一个身位也不急于突破,没有错,岳胜利就是在玩这个人。
和那毫无根据的自信相比,业余的防守姿势和生硬的脚步移动形成巨大的落差。他显然不是岳胜利的对手,但他还是表现出一副死磕到底的气势。
岳胜利玩够了,一个加速远远地把他甩在了身后,然后一记势大力沉的劈扣结束了这场毫无悬念的对决。
场边响起了热烈和掌声和惊讶的尖叫,岳胜利面无表情地离去,就和当初无数次在街头篮球场和人对决完一样。不需要掌声,不需要尖叫,要的只是取胜后那份无动于衷的潇洒。
......
终于到了晚上,来到传说中的“火锅第一街”,一顶顶红色的帐篷下,挤满了男女老少,扑面而来的辣椒味沁人心脾,让岳胜利直流口水,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胃迅速扩张,就像一张等待进食的血盆大口。
虽然在zq一年365天都是吃火锅的日子,但现在还真不是旺季,店里并没有出现那种人满为患的状况。
如果非得要找一个吃火锅的旺季其实是夏天,俗称“三伏天”,那时不仅座无虚席,门口还排着长龙等候。男人们赤裸着上身,吃得满头大汗,一口毛肚一杯啤酒,不管是谈工作还是忆往昔,不管是指点江山,还是抱怨社会不公,总而言之,那种感觉是非当地原著人口是不能理解的。而女人穿着吊带,盘着头发,散发出一种狂野的性感之气,岳胜利当年听到二叔这样的描述之后,就下定了无论如何要来zq打拼的决心。
他们三人来的时候,已经有人为他们定好了位置。
岳成功叫来几个公司的人,他的想法是:岳胜利既然来了,总该给他找份工作,把这几个部门经理叫来,一是让他们交流一些工作经验,二是让他们考察一下这个岳胜利的能力,看他们觉得给他安排到哪个部门比较合适。
这几个人都是社会经验丰富的老油条,几瓶酒一下肚就开始各种吹嘘自己多么多么有能力,和哪个达官贵族有什么交情,过去有些什么传奇经历。
岳胜利从心里不喜欢这种人,但倒是有一个人,一直默不作声,一脸微笑地坐在那里,让他很有好感。
“你是哪个部门的?”岳胜利敬了他一杯酒,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
“哦,我不是他们公司的。对不起,我不喝酒。”
那个人冲他微微一笑,很真诚地递上一张名片。
王城,平安保险公司部门经理。
他是岳成功叫来的“特邀嘉宾”,来的时候也向这样给每个人发了一张名片,然后从那以后就没有人再搭理他,直到岳胜利给他敬酒。
“哦,对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小王,平安保险公司的,我今年的车险就是他给做的,今天说要请我吃饭,顺便给他介绍几个朋友,所以我就把你们给叫来了。”岳成功突然说道。
既然是老板介绍的,其他几个人便一反常态,轮番地给他敬酒,但是他却任凭别人怎么威逼利诱就是滴酒不沾,然后就开始宣导一些保险理念。
几个人见他这么不通情达理,也无心过问保险的事情,话不投机半句多,便再次无人过问他。
直到饭局结束,王城默默地去结账,这顿饭下来估计他赚的车险佣金也基本上就这样消费掉了。
“岳总,你看我给你沟通过的人寿保险计划书......”眼见岳成功要走了,他连忙过来说道。
“小王啊!我今天喝得有点多了,这个事情以后再说。”岳成功说完便离开了。
王城还是面带微笑地给他告别,但是岳胜利却看出了他嘴角那一份不容易让人察觉的失望之情化作的苦涩。
岳胜利领略到了他这个二叔如何懂得利用现有资源实现利益最大化的手段,但同时又嗅到了他那份不近人情的铜臭熏天。
这一刻,他告诉自己:如果自己以后有钱了,一定不要学这个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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