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国国主派人遣送他和启蛰回晚枫阁之时,已严禁郑文华再靠近他们,以免沾了煞气,故此,萧奕心中安了不少。
只是启蛰,虽宫中已派了御医处理了它翅上的箭伤,但到底伤筋动骨,它实难忍受,卧在它怀里折腾不定。他也未有止疼药物,只能小心按揉着它伤口周围,缓解着它的伤口之痛。
启蛰伤口处却是疼得厉害,可却不是因此折腾,缘于她见了园中有一女一虎,自地牢外中箭便一直跟了他们回来,常人似见不得,尽管她警惕着一直要飞去看看,他却按着不让她动,着实让她着急。
小白虎立在那巨石上来回看着萧奕,冲寒嫣笑道,“待陛下渡完此劫,定会好好谢我们!”
寒嫣瞅了他兴趣张望着屋中之人,微叹了口气,哪儿还指望他谢啊,他们干涉他尘劫不算,她明知那是朱雀鸟却知情不报,不惩戒他们便是好的了!
“可别惹祸上身啊小祖宗!”寒嫣捂了捂他的嘴,“这次下凡之事不准对任何人说,尤其是陛下。”
见寒嫣如此严肃,他到底点了点头,再瞧向启蛰时,察觉了她眼神的不对,“阿嫣,那只鸟……好像看得见我们!”
寒嫣顺眼望去,果然,它睁着一双鹰似的眼睛朝这儿看来,略有冲击之意。拍了拍小白虎的背,“我们该回去了。”
此后三年,晚枫苑中岁月饶是平静安稳,萧奕为启蛰作了一幅画挂于屋正中之处,待了夜色阑珊时,他见它停落于窗前案上,远望银河,便步向窗处,抚了它的小脑袋,同望天际,“明月随风至,天星恍宫灯。窗前雏高望,可是念远乡?”
乡?
她回首望了他,自己一千多年来无故无亲,漂泊衡山落居,也不得安稳,奔逃四处,何处为乡?恐唯晚枫苑矣,又有何远乡可念,分明是他自己念念不忘那千月国。
萧奕他心怀仁善,可惜多情,愁思若不消,终将郁郁寡欢度日。可不知,人间有一语,既来之,则安之。
“明日我满二十,按俗,本该行及冠之礼,亲友相贺,可惜,如今独囚晚枫苑,年岁多少,又有何人知晓,都只盼着我死罢了。”
自嘲之语,启蛰方知他已成人。凡人命短,她留此伴他,亦不过几十载,相比她漫长一生,又将去何处呢?
焕焕月光西落,她望了眼前抱着自己入睡之人,消瘦面容里,闭目轻颤,微抿着淡色的唇,显了脆弱模样。
从前她偷食庙里祭果时,也见不少人诉己不如意之事,那时她不解人间疾苦,心中不为所动,只叹凡人看不开。如今伴他三年,眼见耳听,他所愿,他所屈,他所愁,她似懵懂明白,却又不是很明白,只是看他祭母时弹琴奏起《千月吟》时,便也随他而愁,多次下来,才晓得是自己是心疼他了。
他看透了命运,却参悟不出人生之道,沉湎于过往,忘不了,放不下,终于己无益。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