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声在大营中响起的时候，蒙蒙大漠里已排好了玄武族的阵队，启蛰同寒轩立在阵前，向靖宇辞行。
寒轩为主，她为副将，当靖宇交待完寒轩些军需事宜后，才慢慢走到她身前来，昨夜她到他帐里说的那些话，叫他难得乱了心绪，整整一晚，都没有再处理任何军务。
此刻看到她，却始终安不下心让她去对付大鹏精，终于缓下胸口里堵的那股气，缓和了眉宇间的神色，“若是败了也没有关系，尽快撤回来，白虎王那儿的军队会接应你们。”
启蛰看着他，这番话在她耳里听着却别有一番意思，她定眼看着面前的人，唇边扬了淡淡笑意，“臣既是立了军令状，也就不会作出有损神族军威的事来。”
阿蛰……
他望着她不语，慢慢幽暗了眼底，对她的话感到五味杂陈。
何必要这样同他说话呢？寒嫣的事他已经不追究了，对寒轩他也没有任何责罚，她还要怎样？
“陛下，讨伐在即，该宣布出发了。”
木涯在一旁提醒着，启蛰同寒轩听了，自觉退开步子，朝他跪了下去――
“就此拜别陛下。”
一路行军往西北地界腾云而去，在最前方的狰兽之上，启蛰的朱红军装在云层里尤为醒目，寒轩立在旁边，同她扫揽眼底的山川地形。
“其实这一次，你可以置身事外的。”他突然开了口，目光望向前方，“他不缺为他上战场的人。”
唇角扯了一丝笑意，沉默片刻，她朝他转了头去，“我并非效忠于谁，只是不希望萧奕，变得太多。”
“萧奕？”他微有困惑，顺而忆起了靖宇凡间的那一世，看了她去，“于他而言，那不过是他漫长岁月里的短短一瞬，弹指即逝。你当真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云波流转，他的话如风般低旋在她耳际，叫她眼底穿透了几千年的光阴，浮出他在晚枫苑里弹曲作诗，同她相依相偎的画面，直到最终他的血染红了地砖，糊了那些岁月……
“萧奕同我说过，别把人生看得太透。”她抬起头，隐含了眼底不清的情绪，“看透了，活着或许就没什么意思了。”
淡去了脑海中那些发乱的思绪，她沉下心来，“玄武王，别恨他，算是为了靖娴公主。”
恨他？
他当然该恨他，他害得阿姐受人糟蹋，还要逼他在阿姐和靖娴之间做出选择，如此不仁不义，有何不能恨？
可是，她说得没错，靖娴从头到尾都是最无辜的那一个，他不能再让她陷入两难。
“我不会恨他。”他长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转离了目光，“不仅为了靖娴，更为了我玄武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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