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身上伤口处有些温和暖意,一股淡淡药香漫来,启蛰缓动了动眼珠,半开眼帘。
寒嫣手里捏着帕子给她上药,见她睁了眼,略微怔愣了一下。
“嫣姐姐,你怎么来啦?”她的嗓音很低,试图坐起身来,却被寒嫣安抚地扶躺回榻上。
“你这伤是因我和寒轩而得的,我怎能不来?”
寒嫣倒了杯温水来喂她喝下,继续替她上着药,“你伤的地方不比我少,我取了水凝膏来,若是一般的药物,定是要留疤的。”
“嫣姐姐……”她轻轻覆上她的手,凝眉相望,眼底有不甘,“我原本想着用三昧真火烧死那蛮妖的,可我没做到。”
“许是天命吧,岂是你我可以转寰的。”
寒嫣的语气里饱含了太多无可奈何,却听启蛰道,语气很平静,却隐隐慑人,“我不信命,总有一日,我会把他加注在你我身上的痛苦,百倍千倍地奉还。”
“会的,如果是你的话。”寒嫣朝她点点头,透着深意开口,“你有陛下的疼爱,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这与陛下有何干系?”
她颤了颤眉尾,对她话里的含义不甚明白,略微自嘲,“你知道的,我未取下大鹏精首级,日后便再不能随陛下上战场了。”
“有些话不是我该说的,只是揣测几分罢了,且无论陛下之意如何,只要他在一日,你便万事无忧。”
寒嫣的话令她懵懂无清,本想再问下去,却被她提醒着休息了,等她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
外头收兵喧闹声颇大,她披了件外袍便下榻而出,扶在帐前,远远看到了回营的兵将,以及朝这儿赶来的他。
自她清醒,她便再没有见过靖宇,只听云朗说他领将前去突袭敌营,要晚些才能回来,营中只有寒轩云凡,还有靖麒几人守着。
不知怎的,她原本心里有好些话想对他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了,反倒是他,上来就把她腾空抱起,在她一声震惊低呼里,被他抱着坐回了榻上。
“你身体还很虚弱,不要随意走动。”
他替她放好靠枕,让她倚得舒服些,捂紧她的双手,紧张问道,“感觉怎样,伤口还疼吗?”
“好多了,嫣姐姐的药膏很管用。”她低头想了许久,始终惦记着那件事,“我想,我该离开军营了,那份军令状,我立下的……”
听到她提及军令状,他也颇有无奈,“好吧,那朕,就让寒轩送你回祖洲……”
“我想回晚枫苑。”她急忙脱口而出,眉骨微微蹙起,待对上了他凝视的眼神后,稍稍偏开了目光,声音弱了几分,“我之前说过的,我比较习惯待在那儿。”
“你还在生朕的气?”
他幽幽问着,盯了她好半天,看她没有改变主意的样子,终于放低了语气,“先回祖洲吧,宫里比外面安稳,等朕打完了仗,再带你去,好吗?”
她看着他这讨好般的语气,确是不忍伤他的心,沉着目光,无再争辩什么。
寒轩很快便安排好了随行护送队伍,与寒嫣在外头等候,直到靖宇将启蛰送出了帐外。
她看着他替自己裹好披风,却一言不发,手被他包握在掌中,他看着她,将她的手覆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她疑惑地对上他的目光,刹那怔然。
那眼底蕴含丝丝她探究不清的情绪,只觉得似翻滚着滔天骇浪,要将她吞噬殆尽。
额前忽触及了他独有的温凉,重重落了一吻,单手抚着她的脸颊,像是在向人宣告对她的占有权。
他不想她的心里总是飘忽不定,他想让她明白,自己为她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何。
若从前只是因晚枫苑的相伴之情寻她,现下,他却很清楚,他爱她,爱得毫不犹豫,爱得不舍她受到一丝伤害,爱到,不容她拒绝。
他触上她那近乎呆滞的目光,如海深邃的眼底化了点点柔情,轻语而出,“等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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