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烈阳如火炙热,落了点点光斑在殿中珠帘上,云雨散去,启蛰抬手轻晃,腕上的银链荧荧星光般映入眸中,璀璨光芒流转。
“这次溜去元洲,玩得可欢?竟也不同朕交待一下。”
伏在他的怀里,忽感到腰上被人轻捏了一下,她手掌瞬间拍在他胸口,注意到方才被她挠红的那一片,撅了撅嘴,有意无意地按抚着,“你今天颁旨不也没同我商量!”
“这道旨意,难道不称你心?”
他抓来她不安分的小手,握着吻了吻手心,收紧了臂弯里的人,眼中尚未褪去方才红潮里的春色,此刻潋滟水光,妖凉无比。
“称不称心倒是其次……”她撑在他身上抬起头来,手抚在他侧脸上,目光里肃然沉着,她看着他,“萧奕,以后不要擅自替我做决定,我不喜欢这样。”
她少有这样同他言语,只在这样的时刻,他隐约感觉到了什么,撩开她散落的额发,默视片刻,轻应她道,“好,以后都和你商量。”
“朕听说靖娴回来小住有一段日子了,你在元洲待了这几日,可知是何缘故?是否和寒轩在闹别扭?”
靖宇忽然提了,她便想起了那日见到靖娴时,听她说的那些话……
“元洲那儿,没听人提起过她,不过前些日子在宫里休养的时候,同她聊了一小会儿,我看她不像是和玄武王闹别扭,只感觉,她好像很孤独。”
她想着,叹了口气,目光锁紧了他,“以后,你不要随便给人指婚了好不好?就像嫣姐姐的事,除了和亲,我们也还有别的法子可以解决的。”
有时面对她的执拗,他当真是又气又恼又无奈,就像此刻,许多事并无她想得那般简单。
寒嫣之事,的确他们镇压了西北部不假,可却是耗了多少兵力换来的?甚至连她都涉险其中,若非他撇下一切去救她,恐也遭了不测,直到现在还叫他后怕。
可她却不能理解,因为,她不是皇。
她不需要考虑那些错综复杂的军务政事,行事利弊。她只是一个心思简单的孩子,想着周围见得到的人是否幸福。
她不明白,皇权二字,从来不容许有恻隐之心。
他不想她明白。
他所处之境已然够复杂了,朝政群臣之事诡谲莫辨,哪怕靖麒在内,都叫他始终心底崩了一根弦。
唯独她,她的心思只围着他转,只因为与他凡间十年的羁绊。
“朕答应你,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朕都不会再轻易为人指婚。”
天色渐渐暗下之时,明星璀璨,伴随着袅袅丝竹礼钟的奏响,四族之臣已陆续进了宴厅,往来攀聊。尤其是那几名得了战功的将军,更是受了许多恭贺。
纤腰曼舞的侍女簇拥而起,如攒起的花瓣,华美绽放,引得众仙拍手叫好。一时之间,宴厅里格外地热闹,唯独宴厅边上有一人,似对这场庆功宴无半分兴趣。
靖娴被靖麒传话定要来,且还要她随行寒轩左右。她隔了几道人墙,见了他正与玄恒聊得似很投机,连玄澈跟在一旁陪侍都时不时插上几句话。
这等情形,似也不需要她了吧?
哼笑一声,她懒懒地瞥开目光,欲往殿外走去――
“靖娴,怎么才来,本王等了你很久了,进去吧。”
转身一刻,寒轩的声音很是刻意高了些,穿过了来往的宾客,他来到了她身前,一如从前对外迎客时的姿态,牵着她的手往里去,脸上笑如春风。
这便是他的体贴了,在外人面前,他待她向来是这般温朗翩翩,反倒是她这王后,掩饰得差劲。
她几乎是僵笑着陪他走到了玄恒身旁,听他摊手引介道,“靖娴,这还是你第一次见白虎王吧,我同恒兄熟络两万余年,该要让你见上一见的。”
“白虎王有礼了。”
靖娴无多心思去想他和玄恒到底认识多少年,也不知这是真交情还是虚客套,朝他行了个随礼,算是应付了。
“王后娘娘同轩老弟如此和睦,当真是陛下赐婚之福啊。”
玄恒感叹之余,指了指身后那发困之人,“我这小儿,也该到了婚娶的年纪,若也能得陛下恩典,本王无忧矣!”
玄恒无意,可听在靖娴耳里,确是讽刺至极的,扯了扯笑,她也不多话,听着寒轩与他接了话去聊了旁的,就随意低着眼神,黯淡了眼里本有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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