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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离开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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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好了,父亲还没回来,帮着母亲把饭菜端上桌,饭菜很简单,面条,洋芋菜,咸菜,也就没什么菜了,摆在桌上的还有食盐,油泼辣子,醋,醋是自家酿造的,味道比卖的要好。酿醋也很简单,就是时间比较长,原料都是自家有的,小麦,麦麸,小麦煮熟了,拌上麸皮,曲子,装着缸里,压实了,面上撒些花椒,出来的味道好;把缸包严实了放在房檐下能见太阳的地方发酵,等发酵好了,缸里投入凉开水,把靠近缸底堵孔的木塞拔掉,插上木质导管,就会流水了,找家什盛水,那不是水了,已经是醋了,第一遍,叫头醋,比较酸,多投几遍,一般也不会超过四遍的,再多了就成水了。母亲几乎每年都酿,家里也吃不完就拿一些送亲戚和邻里。油泼辣子,辣子也是自家地里种的,青椒吃不完,就让多长些日子,等长红了摘下来,用细麻绳穿过辣把串起来,挂在房檐下风干。冬天闲了取下来,把灰尘吹干净,把锅加热了焙一会,用礓窝子捣细,高立常帮着捣碎,被呛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咸菜是自家腌的,洋芋是地里种的,面粉也是自家麦子磨的,所有这些都是纯天然绿色食品。

    刚端好,父亲回来了。洗了一把脸,就坐到饭桌前,高立看着父亲饱经沧桑的脸和两鬓多起来的白发,欲言又止。高立想还是先吃饭吧,不然父亲一生气饭都不得吃了;父亲话也不多,说了句“吃饭”就端起碗开吃了,高立也随后吃了起来,母亲也端起碗吃上了,吃着饭,母亲说话了“队里收水钱了,头水刚放过,就收了,”“多少钱”父亲问。“两百多”母亲回答到。“你让等几天工资发了交”父亲说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高立看在眼里,知道家里也没钱了,父亲一天挣着十二块钱,遇到天阴下雨还出不了工,地里忙了还得旷工,好处是门跟前的活,要去省城一天也能挣个十五六块,可现在高立的姐姐都出嫁了,没人帮母亲做农活了,高立上学,也帮不上。“要买袋尿素了,菜苗里放些”母亲接着说。“嗯!我明天买,我这里还有三十多,借上几十块也就够了”父亲说。高立知道,尿素一袋六十八,父亲连买尿素的钱都没有了,他该怎么问父亲要路费呢?高立心里不是滋味。

    功夫不大,饭都吃完了,高立帮母亲收拾完碗筷,就做到炕沿上,父亲卷了一根旱烟点上了,吧嗒吧嗒的吸着!旱烟让高立都感觉到呛,高立终于开口了“爸,我学里不去了,我娘姨哥带信让我去城里,他给我找了个工作”。父亲盯着高立看了一会,“你不去了,高中也就白上了,我这几年钱也给你白花了,”父亲瞪着眼,愤怒的吼着。“爸,没白上,会考过了,毕业证有了,考大学,我也不中,还不如早点出去挣钱,家里也负担轻些”高立是铁了心了,以往父亲生气他也就不吭声了,今天他是豁出去了。“今年考不上再补习一年,你总得考着试一下吧”。父亲换了口气,平静的说。“爸,我知道我学的怎么样,补了也不一定考上,还得白白浪费一年,补习费还特别贵。”高立给父亲说的也是心里话。高立自己明白,他高一还学习用功了,后来也没好好学,当了几年二中的扛把子,打架,赌博,已经彻底荒废了学习,高立本质不坏,也从未做过欺负弱小的事情,就是喜欢抱打不平,讲义气。在二中也混的比较威风,就是沾染了赌博恶习。他的零花基本靠赌,学生间的赌注也很小,他算是赢家。父亲也再没说话,这时候高立母亲洗完锅碗,走了进来,父亲给母亲说了高立不上学的事,母亲听完,说了句让高立意想不到的话,“不上就算了,早点挣钱,攒下了说媳妇。”高立原本以为母亲会反对,不料,母亲还支持了。高立的母亲没上过一天学,是属于勤劳朴实的农家妇女,一辈子也就知道劳作,父亲也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不过父亲心灵手巧,自己学了木匠,又学了泥瓦工。九十年代初,在村里也算是中上家庭,一来高立姊妹多,二来父亲也好耍赌,一年的辛苦到腊月里也就付之东流了。父亲再也没吭声。母亲又问了下高立娘姨哥(娘姨:就是姨娘之间的子女间的称呼,在西北甘肃兰州周边常用这种称呼。姑舅也是,指舅舅和姑姑的子女之间相互的称谓。学名统一叫表哥或表姐。)找的什么工作,其实高立也不知道,捎信的人只是说,你娘姨哥给你找了个工作让你抓紧去呢。倒是说了工资,一月三百块,管吃住。父母听完高立的叙说,也就默许了。父母也是望子成龙的,可是高立什么料?父母更清楚!母亲问“什么时候去,得给你准备些路费啊”高立说道:“准备明天去,今天给班主任也打了招呼了,路费有二十块钱就行了”“够不够,别出去了遭罪”母亲说道。“够了”高立坚定的说着,其实省城不远,就四十公里路的样子,高立也没少去过,只是父母不知道而已。父亲听完,从口袋里掏出了仅有的几十块递了过来,高立接住一数,三十八块多,高立拿了二十,把剩下的给了母亲,母亲推过来,让高立都拿着,拗不过,高立也就全接下了,然后父母有百般叮嘱,出门要照顾好自己,遇事别和人争吵,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凡事父母想到的都交代了,父亲去过省城,说得更多一些,高立都一一应承下来。

    母亲又给高立收拾了行李和衣服,时间也不早了,父母劳累一天也困了,就去睡了,高立回到自己的屋子,看了眼挂在上的日历,一九九八年四月二十三日,他默默的记住了这个日子。高立上了炕,却久久不能平静,想着这些年自己太不懂事了,暗暗发誓: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然后想了好多,最后迷迷糊糊睡着了。

    早上醒来,父亲已经出工了,高立洗漱完,吃了母亲煎的荷包蛋,提上行李走出了家门,母亲送了出来,高立的家在村子西北的沟壑里,院子挺大,西北五间房子是七十年代的土胚房,东北五间是九十年代初建的砖木结构,西南方向靠西是两间新建的厨房,大门开在西南,按风水来讲,坤门乾主艮灶,属于西四宅。

    高立背着行李,行李简单,主要是些衣服,就这样离开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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