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立的家离镇子也就四五里路,陇海铁路就在村边路过,那时候没有防护网,村里的人去镇子上都是沿着铁路去的,铁路两侧道渣石边也算平坦,或走或骑车,在大一点的车就没法通行了。这也是去镇上最近的路了。
高立走的早,几乎没遇见熟人,来往几列火车在高立身边呼啸而过,扬起的风吹了高立满身尘土。
走了差不多半小时,到了镇上,高立看了下时间,还早呢。高立有块表,是上海牌的机械表,是每天都拧发条的那种,是高立的母亲在他上高中的时候给的,高立特别珍惜,戴了几年,走字很准的。班车是八点二十左右的过路车,也没有固定的车站,只是在镇街道的西头,人们习惯在这里上下车,久而久之也就成了车站,没有站台,更没有临时休息的椅子,避不了风,躲不了雨。镇子叫夏镇,就这么一条主街道,八十年代县里八大公司都在镇上,还算热闹,也很风光。后来都搬去县城了,现在显得有些凋零,镇子靠近铁路,陇海铁路在这里有车站,而且原来还算是大站,除了特快不停,其余客列都停,前几年高立都坐着去省城过几回,有时还逃票。如今几乎大多数火车都不停了,即使停,也是为了错车,却不开车门的。
高立站在等车的人群里,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高立扭头一看,高立的心砰砰直跳,丁少丹?怎么是她?高立纳闷着。丁少丹也看到了高立,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穿着红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白色的运动鞋,显得特别喜庆,配上她美丽的脸庞,黑黝黝的马尾发,一双眼睛在长长的睫毛下忽闪着,清澈而明亮。整个人如鲜花一样灿烂,让高立发呆了!“高立,去哪啊,怎么没上学去?”丁少丹走了过来问。“哦,我去省城,不上学了”高立声音压的很低。“快高考了,怎么不上了?”丁少丹又问。“考不上,也没意思上了”高立嗫嚅着。“考不上,还可以复读吗”丁少丹盯着高立说。高立低着头,不敢正视。“我找了活去干,我也不想复读了”高立低声回答着。听到高立的话,丁少丹眼神里有着些许的遗憾,再也没说什么。“你去哪?”高立接着问。“去学校啊,昨天请假回来探望了二姨,我在一中复读呢”丁少丹回答着。刚说完,去县城的班车来了,丁少丹摆摆手,向班车走去,跟她在一起的是一个大约二十五六的女子。两人长的挺像,估计是她大姐。临上车,丁少丹转身向高立挥了挥手,嫣然一笑!那一笑闭月羞花!那一笑沉鱼落雁!这一笑也永远的留在高立的心里。
高立还傻傻的回味着那回眸一笑,去省城的班车也来了,在争先恐后的嚷嚷声中,高立挤上了班车,放好行李,高立坐到了后面靠窗的位置。车子动了,然后票员给刚上车的买了票,票价是三块。车子晃晃悠悠的行驶着,时不时颠簸一下,这条路是砂石路,是县乡路,还没铺成柏油马路。
高立无心窗外的风景,闭目回想,回想那回眸一笑百媚生,回想那让他暗恋多年的女神,回想她的一颦一笑,心潮澎湃。激动着,兴奋着,同时也失落着。
十点多,班车到了省城,高立拎行李出站,上了去西区的公交车。三姨家在西区,还得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高立离开了家,离开了学校,心里总觉得空空的,没有多少的兴奋。
西区到了,高立下了公交车,用公用电话给娘姨哥打了,说了自己的位置。娘姨哥是三姨的大儿子,三姨有两个女儿,三个儿子,高立长这么大还没去过三姨家。等了十几分钟,娘姨哥骑着摩托车来了,娘姨哥高立在舅舅家里见过几次,所以不陌生,打了招呼,坐上摩托车,向三姨家驶去。娘姨哥比高立大十几岁,当兵复员后分配在炼油厂工作。三姨家在郊区,一会就到了。
三姨家里,高立只见到了三姨和三姨夫,其他人都不在,可能都上班去,中午没回来。三姨已经做好了饭菜,高立也饿了,打过招呼后,坐下后和三姨夫他们边吃边聊,三姨问了很多,高立一一回答。在高立来说,似乎三姨也没多亲近,也许是从小到大见过面很少的缘故吧。
饭后稍微坐了会,喝了几口茶,娘姨哥就带着高立离开了,娘姨哥说去看看工作。
依旧是摩托车,娘姨哥载着高立从三姨家出来,穿过西区,向西区南面驶去,西区的南面是山,沿着上山的公路盘了好几道湾,来到山顶一处有房子的院落门口停了下来。大门是栅栏式的,两扇门足有六米,透过大门,右手是一排平方,四间,很普通的钢制门窗,每一间看起来也不大;左手和正对面是一个“7”形的房屋,前面是用玻璃封闭的走廊,两头是门,看起来很大气。两栋房子之间有通道,后面好像还是院子。院子里是水泥地坪,很干净,中间有个不大的花坛,有栏杆围着,呈六边形。
娘姨哥打了两声喇叭,从右手第一间走出来一个男人,约莫三十岁,从肤色和穿着看,应该来自于农村。随后出来一个女人,看起来二十过的不多,也很漂亮,肤色也不错,肚子微微隆起,大概是男子的媳妇吧。男人过来开了门,同时从后院跑过来一只大狼狗,黑黝黝的皮毛,看起来喂养的非常好。
进了院子,娘姨哥立好摩托车,转身指着男人说“这是小马子,那是他媳妇”又指了指高立,“这是我娘姨,以后你们就一起干活了”高立点了点头,小马子也笑了笑,就这样算是认识了。娘姨哥指着右手平房最里面的一间对高立说,“你就住那间吧,让小马子帮你收拾一下,被褥我房子的柜子里有呢,你取了铺好”
高立提了行李随小马子走向那间房子,娘姨哥去他的房间了,他的房间在“7”字的拐角处。小马子媳妇也跟过来帮忙。房子里很干净,墙壁也是刚刷白不就,床也是现成的单人的,铺着棕垫,房子还算大,有三米五宽,五米深吧,里面有张三屉桌,旧了,有个立柜,再就没什么了,门对面还有窗子,从窗子能看到山下,山下是一台一台的果园,果园周边全是红柳,夹杂着一些灌木,时有野鸡飞出来。娘姨哥抱过来被褥床单枕头,小马媳妇帮高立铺好了。
娘姨哥指着窗外那几台子果树地,每台子地都很大,小的也有两三亩吧;娘姨哥对高立说“那就是你工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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