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做梦都想不到,吕知府会带着官差在胡仁德的家里等他。三寸人间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吕知府已经查明了白冉的住处,而且还控制了李青和魏香。
逼人太甚,当真逼人太甚!这吕知府却和夏提刑的手段如出一辙。
白冉摸了摸身后的背囊,又摸了摸怀里的匕首,门口不过站着十几个差人,要想强行杀出一条血路,倒也不是没有机会。
眼看血往涌,白冉正想放手一搏,门外一声惊雷,却让他冷静了下来。
“下雨了?”吕知府看了看窗外,对胡仁德道,“胡公,这雨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胡仁德笑道:“正是时候,正是时候,各家的水窖都快见了底,园子里的桑树都快干死了。”
吕知府道:“白先生既然来了,却还用得着什么水窖,只是天降大雨,只怕会耽误了先生施展法术。”
胡仁德道:“不急此一时,白先生前日做法,挽救了我寨一口水井,可也耗去不少法力,足足歇息了几日,照此情形,若想将我寨邪祟铲除干净,却须几月光景。”
吕知府笑道:“胡公言重了,只怕是白先生未出全力。”
胡仁德点头道:“说的是,说的是,乡野之人,差了礼数,也难怪先生怪罪。”
吕知府转脸对白冉道:“白先生,且看在吕某面,还望全力施展,我料三日之内,定能将妖邪赶尽杀绝。”
白冉半响没开口,胡仁德道:“想必先生也有难处,我等也不好催促过急,小侄丧礼却是当务之急,还望先生不吝相助。”
吕知府道:“按贵寨祖规,不知令贤侄当几日下葬?”
胡仁德道:“按祖制,当停尸七日,因小侄身殒外乡,路途耽搁,已经过去了四日,”
“如此说来,还有三天时间,”吕知府对白冉道,“先生,三天时间,收伏些孤魂野鬼,应该没什么难处吧?”
“这个……”白冉道,“却也难说。”
吕知府笑道:“昔日王员外家鬼妖遍地,先生不也只做了三夜法事么?胡公急待操办祭礼,还望先生一展身手,令亡者如期入土,也算先生一番功德。”
白冉沉默良久,长叹一声道:“连日奔波,稍有困倦,且容我歇息半日,从长计议。”
仆人带着白冉去了跨院,院子有一间正房和两间厢房,仆人道:“整个院子都是给您准备的,您住正房,我住厢房,您有事情随时吩咐。”
白冉打发了仆人,进了房间,躺在床,接连深吸了几口气,待平息了心头怒火,慢慢闭了眼睛。
鲁莽,实在是鲁莽,时才若真是动了武,却要闯了大祸。
算能对付那几个衙役,可这村寨里有数百乡兵,真要厮杀起来,自己绝无胜算。
算侥幸杀出了胡家寨,可李青和魏香又该怎么办?掉在了吕知府手里,生死都是转眼之间的事情。
她们两个都是有分寸的女子,可千万别和吕知府有任何冲突,他既然敢明目张胆的帮着胡仁德威胁自己,只怕他随时随地都可能痛下杀手。
以他的身份,怎么会和一介平民成为至交?
单纯是看了银子?
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吕知府是个谨慎的人,身为雨陵百官之首,求财的路数多得是,根本没必要为了一个商人动用这么大的力量。
说来说去,为的还是宁王,他知道胡家寨的后台,甚至可能直接得到了宁王的授意。
如此看来,宁王已经知道白冉为胡家寨驱邪的事情,而且宁王一心想要保住这条财路。
这可怎么办?
李青和魏香不在身边,自己根本没有化解蛊毒的手段。莫说降服那群女鬼,胆敢靠近那座池塘,只怕要凶多吉少。
更何况眼前还有更紧迫的问题,那是吃喝。
胡家寨的水不能喝,胡家寨的饭也不能吃。
背囊里带着一些水和干粮,至多能支撑一天,过了今天如果想不到办法逃走,要么等着渴死,要么得喝这毒水,一辈子留在胡家寨,陪着他们等死。
白冉越想越烦躁,焦虑之际,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忽然心生一计,或许能解燃眉之急。
白冉来到门外,叫来仆人,吩咐道:“取两口大缸来,我要做法事。”
仆人道:“神仙爷,之前看你做法事,也没见你用大缸啊?再说了,现在正下着大雨,我们老爷都说不着急,何不等天晴再去?”
白冉皱眉道:“从第一天见你,觉得你话多,你这张嘴絮絮叨叨怎恁地聒噪?告诉你家老爷,这雨水来的不寻常,有邪祟之物进了寨子,不多时要进你家大门了,赶紧把大缸准备好,让我探一探这鬼怪的来历。”
仆人不敢耽搁,赶紧告知了胡仁德,胡仁德正陪着吕知府喝茶,闻听白冉要做法事,且皱眉道:“这人却没一点章法,且告诉他不用着急,为何非得冒着大雨做法事?”
仆人道:“神仙爷说有邪祟进了咱们寨子,不多时要进咱们家大门了。”
胡仁德长叹一声,愤懑不语,吕知府在旁道:“这人性情虽说有些古怪,可的确有些真本事,鬼魅之事,你我都是外行之人,他既有主张,且顺他意是。”
胡仁德吩咐仆人置备大缸,吕知府见雨小了些,正准备起身告辞,胡仁德一把拦住道:“大人,你有多久没来我寨了?”
吕佐青道:“诸事繁冗,若是算来,也有几个月不曾拜访了。”
胡仁德道:“难得大人大驾光临,却还不容胡某一尽地主之谊?”
吕知府摇头道:“胡公贤侄过世,正值哀恸之际,在下又怎好叨扰。”
胡仁德道:“大人可是嫌丧事不吉,有意避讳?”
吕知府连忙道:“在下绝无此意。”
胡仁德道:“恳请大人在府用一餐便饭,容某聊表寸心。”
吕知府见盛情难却,便答应了下来,殊不知之前喝的那几杯茶,再加眼下吃的这顿饭,在日后却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仆人准备好了大缸,放在了白冉门前,白冉道:“你再准备一百斤白米,我好用来祭神。”
仆人道:“之前是用血,这次又改白米了?”
白冉道:“再多说一句,我把你当做祭品,献给神明!”
仆人不敢多说,不多时,白米也取来了。白冉命令仆人到院门把守,不许任何人进来,等摆好了供桌,白冉点香烛,烧起符纸,缓缓念起了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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