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倩兮在她人中处掐了几下,刘雨菲悠悠醒转。狂沙文学网她挥手收了兵法术,慢慢爬到高婆面前跪下。
高婆触墙而死,七窍中兀自汩汩冒血。旁边高公口凹陷,嘴下一片血污。
刘雨菲哭道:“你真心我疼我,我岂有不知。只是你参与害我全家,我又怎能和你生活在一起。我心里那么恨你,从来没对你好过,而你们却为我而死,这让我何以堪……”
柳龙安见高公、高婆惨死之状,也不潸然泪下。
高婆一生坎坷,饱受丧夫、丧女之痛。自从见到刘雨菲,便视如己出,极为疼。
为了刘雨菲,她不怕坏了山庄规矩,亲手将柳龙安放出七星洞。
为了刘雨菲,老两口将修炼了几十年的功力,传给了这位义女。
刘雨菲被困在落鹰寺,夫妻俩偷偷找来,告诉她逃出的密咒。
现如今为了保护刘雨菲,高公被赵大川打死,高婆也殉而亡。
刘雨菲逃离以后,一直仇视他们,从没给过他们一个好脸,从没说过一句好听的话。
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了却了刘雨菲的仇恨,解开了义女的心结。
刘雨菲又哭道:“你忍受着我的白眼,到这里来找我,看望我。可是找到了我,你却死在了我的面前……”
胡倩兮泪流满面,走过来蹲在刘雨菲旁,搀住她的胳膊道:“人死不能复生,刘小姐节哀吧。”
刘雨菲又哭了半晌,这才叫来管家仆人,买了三口棺材,将高公、高婆以及秀儿装殓起来,停放在后花园中。
晚上的时候,刘雨菲坚持在此守灵。她经常和兵将打交道,对死人,对鬼魂,根本毫无所惧。
见她孤单,柳龙安和胡倩兮便与她相伴。
此处尚未重新整饬,遍地荒草和野菜。加之棺材横放,更加令人心中凄惶。
渐渐星辰漫天,四下静谧,不觉已至深夜。
忽见三口棺材轻轻震动,继而缓缓漂浮起来,飞至人高才停住。
刘雨菲腾地站起来,喝道:“什么人?”
柳龙安耳边有人道:“徒儿,老夫要将他们带走。你知会刘姑娘一声。”声音清晰,略带伤感,正是赵大川的声音。
见刘雨菲就要召唤兵将,柳龙安急忙拦住道:“雨菲,是红梅山庄,要带走他们。”
刘雨菲略一迟疑,跪在高婆棺下,仰面道:“义母,你与义父一路走好。改我再到坟前祭拜。”随即磕了四个头。
柳龙安大声说道:“师傅,请他们上路吧。”几口棺材向上一跳,骤然失去踪影。
其实大家都明白,高公、高婆不应该在外安葬。
红梅山庄的人吃了太多的苦,尤其是那些参与了创业的人们,都有着强烈的山庄节。高公和高婆便是,他们山庄,离不开山庄,即便是死后。
见赵大川带走他们,大家心中十分欣慰。
其后,柳龙安、胡倩兮又逗留几,以免刘雨菲心抑郁。
这晚三人说话,胡倩兮道:“你住在家里,目标太过明显,谁都能想到你会在这儿。那天他们找来,根本用不着跟踪我们。不如咱们一起,去双峰山过安稳子。”
柳龙安也道:“是啊。你无依无靠,我们又离此太远。倘若再有人找你麻烦,我们都来不及帮你。”
刘雨菲道:“仇人都死了,我已经无无求。只求守着家园,清清静静地度过余生。生而何欢,死而何惧。再有人来欺负我,我就跟他拼了。”
见劝不动她,柳龙安和胡倩兮只好作罢。胡倩兮又赠她不少金银,资助她补贴家用。
夫妻俩重回红梅谷,安排好红梅寺诊室事宜,便决意返回双峰山。
临行前,二人来到红梅山庄,向赵大川辞行。
有人将他们引到屋前,赵大川已迎出门来,面显尴尬道:“好徒儿,又来看望老夫了?”
这是刘府事件之后,双方首次见面,心里都很不自在。
大家都不愿意提起,但又是绕不开的话题。
赵大川道:“灵芝死,我很伤心。我看着她长大,一直很疼她。当时,真不该一掌打死高来福。我从来瞧不上他,没想到灵芝却为他殉。无论如何,灵芝都不应该死在我手里啊。”
他老泪双流,颤抖着双手捂在脸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一阵静默之后,柳龙安道:“师傅,当年刘雨菲救我,您曾在场目睹。她对我有恩,以后您不要再找她麻烦,好吗?”
赵大川迟疑半晌,才缓缓点头道:“为师答应你。”
柳龙安想起了秀儿,很想问问他根由。但又觉那是师傅的私事,似乎还涉及男女之事,因此并未启齿。
柳龙安起道:“师傅,我们就要回荆州了,此番前来,特地向您告别。”
赵大川眼圈又湿,似乎心有不舍:“好,好。以后得了空儿,要常来看看师傅啊。”
望着白发苍苍的老人,柳龙安心头一酸,跪在地上磕了个头,依依惜别,走出屋去。
走出很远,回头看时,仍见赵大川站在门口,遥遥望着他们。
柳龙安不泪下,急忙向前奔去。
几天后,二人回到双峰山。
柳龙安记着自己的诺言,翌便到白虎神君府报到。祈丰子任命他为河南世巡察使,数后便到洛阳赴任。
他陆续前往各个城市巡视,亲体验到民不聊生。
多地灾不断,尤其是地震连发,“村堡移徙,地裂成渠,人民压死不可胜计。”
同时黄河泛滥,大水肆虐,百姓衣食无着,饿殍遍野。
这一来到颍州,看到一队队的百姓,荷锹提筐,被军队押着,前去修理河道。
忽见几个年轻人,恶虎般扑向军人,显然是要造反。铁锹与刀剑相交,顿时打在一团。
造反的人不断增加,而军人毕竟太少。不一会儿的功夫,几个军人都被打死。
一个年轻人高声喊道:“父老乡亲们,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弥勒佛就要出世了!”他一边高喊,一边向前跑去。他的后,跟随的人越聚越多,转眼便有几百之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