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宁夫人有些难为情似的:”我是说,少奶奶跟别人亲亲我我,拉拉扯扯,可没说她是跟男人……”
“你的意思是?”
“我是说,我看见少奶奶跟一个穿素白裙子樱桃嘴唇的女人……在一棵老柳树下拉拉扯扯……”
“这……”苏老爷好久没反应过来:“你是说……你是说……夫人,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芙蓉跟一个女人拉拉扯扯,拉扯什么?”
“我哪知道呢。”宁夫人红着脸,有些后悔把这些话说出来,说出这些话,不但害不了芙蓉,反倒让苏老爷觉得她脑子有病吧?
“夫人你是不是看错了。”苏老爷皱眉:“若是别的还好说,你说芙蓉跟一个女人拉拉扯扯,亲亲我我,这让外人听去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老爷,我……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宁夫人仔细回想着当时的情况,争取找到哪怕一点点的蛛丝马迹:“老爷……当初我还看到,那个女人,好像送了少奶奶什么东西呢……只是离的远了些,我没有看清。”
“爹,大奶奶说的没错,那女人是送了我东西。”芙蓉笑眯眯的进来,宁夫人的话,在芙蓉进门的时候,早有下人偷偷告诉她了,宁夫人会告芙蓉的状,这一点儿也不奇怪,芙蓉伸手在衣袖里一阵掏摸,摸出一支簪子来,这簪子自然是苏畅送给她的,只是这分明是一支女人的簪子,即使拿出来。也没有妨碍,芙蓉故意拿着簪子在宁夫人面前晃了晃:“大奶奶看看,你说的,可是这支簪子?”
“这……”
芙蓉又把簪子递到苏老爷面前,苏老爷细细一看,那簪子算不得名贵,跟芙蓉佩戴的首饰比起来。不过是一支寻常不过的簪子。
没等苏老爷细问。芙蓉便主动说道:“爹,刚才娘说看见我跟一个女人拉拉扯扯,娘说的没错。”
“啊?”
“娘或许也跟爹说了。我们被扔了出来,我落在花盆上,全身酸痛,多亏了一个好心的娘子救我起来。她有恩于我,我们就在城里说了会儿话。我们投缘,所以她送了我这支簪子。这一切,正好被大奶奶瞧见了。”
“那……爹只是不明白,芙蓉你好端端的。去醉……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我……”芙蓉望了望宁夫人,当着宁夫人及府里下人的面,自然不能把她真实的目的说出来。于是便扯了个谎:“爹也知道,我做衣裳的手艺一向很好。醉香楼的老鸨听闻此事,特意让人找上我,想让我帮姑娘们做几件可心的衣裳,只是……府中如此境况,我也没那份心思,所以就拒绝了,而今日出门,实实在在是为了烧香才去的,去醉香楼,不过是顺路。”
苏老爷点了点头,心下松了一口气。
宁夫人红着脸,搓着衣襟低着头,不知说什么才好。
一时离了苏老爷那里,芙蓉把装香火的篮子交给婆子们提着,又交待婆子们烧些热水以便沐浴。
宁夫人正好也去交待婆子们烧热水,二人在柴房门口遇上,芙蓉显的从容淡定,甚至脸上有一抹笑,宁夫人却显的贼头贼脑,缩着脖子缩着手,一点儿也不自在。
晚霞在蓝色的天幕上涂抹开来,那一抹抹火红火红的颜色,把人的脸都抹红了。
宁夫人的脸就变的火红火红的。
芙蓉跟她擦肩而过,芙蓉带着淡淡桂花味儿的发梢不经意的扫到了宁夫人的脸,宁夫人站在台阶上,小声嘟囔道:“少奶奶这是打我的脸了?”
“我没留意,真是对不住大奶奶了。”芙蓉笑笑:“没想到大奶奶离我这样近。”
“白天的事……”宁夫人转过身来,狐疑的盯着芙蓉:“去醉香楼的事,什么做衣裳的事,你是骗老爷的吧?两个孩子都那样了,你自然没心思帮别人做衣裳,拒绝别人,只管派个家丁去告诉就行了,又何需少奶奶你亲自去?再说,我也没看到你跟老鸨说些什么话,那老鸨若认识你,怎么会把你扔出来?你去醉香楼,一定是有别的目的。”
芙蓉不禁拍手:“大奶奶说的真好,对,我去醉香楼是有别的目的。”
“你有何目的?”
“不告诉你。”
宁夫人被噎了一下:“今日是我失算,所以才让你这么得意……”
“是啊,下次大奶奶再跟踪我,一定找个好点的马车,找个稳妥的车夫,这样就跟的紧些,我见了什么人,说了哪些话,大奶奶不就一清二楚了?回府以后,也好向老爷汇报不是?别像今日这样,那车夫驾着噼啪作响的马车,大老远听着,就跟点了鞭炮一样,不被别人发现都难……”
被芙蓉嘲笑了一番,宁夫人羞的抬不起头来,她只是没想到,她本以为远远的跟着芙蓉,没想到芙蓉早就发现她了。
这事让宁夫人在府里受了好几天的嘲笑。
府里的婆子丫鬟皆议论道:“大奶奶跟少奶奶不和,这是人人皆知的,只是没想到大奶奶这样诬陷少奶奶,说少奶奶跟别的女人……哎哟,真是没法说出口。”
“前阵子大奶奶见神见鬼的,我就觉得她不正常,如今恐怕是有后遗症了吧?又或者,那些鬼怪又缠上大奶奶了?她怎么又神神叨叨起来?”
这些话像风一样,一阵一阵的传入宁夫人的耳朵里,她是何等高傲的一个人,又怎么能容许下人这样侮辱于她,只是没有办法,便一直静等着机会,只等着芙蓉再露出什么马脚,好让她抓到把柄。
功夫不负有心人。
这日是十八,天有点阴,往常那些朝霞和白色的云朵被乌云遮挡了,太阳也不知所踪,整个苏府笼罩在一片阴暗当中。
府里的人忙着收晾晒的衣裳或干果,又有下人拿着铁锨疏通府里的排水渠,夏日的雨,说来就会来,今年雨水甚大,前些天那些雨水浇的大地湿润肥沃,苏府里到处是细碎的杂草,就连排水渠里,也飘满了浮萍,下人们挖了杂草,又捞了浮萍,免得大雨倾盆排水渠暴涨,到时候雨水又会在府里蔓延开来。
宁夫人让人搬了把躺椅,悠闲的躺在亭子下喝普洱茶,暗红色的普洱茶都凉了,她也没喝一口,所谓喝茶,不过是借口,她的眼睛,一直偷偷盯着芙蓉房间的方向。
早饭过后,天更阴了,湿气扑上来,府里绽开的花都缩成了花骨朵,像是害怕这阴暗的天气一样。
树梢上开始有风,呜呜咽咽的风像是小孩子的哭啼,由远及近,带起一些枯叶和尘土,这些枯叶和尘土在苏府里打着圈儿,落在角落的竹林里,竹林受了感染,一棵棵墨绿色的竹子也使劲儿的摇曳起来,哗啦啦的声音,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宁夫人掏出手帕,细心擦擦眼角的尘土,叫住了一个脚步匆匆的端着药碗的婆子:“你去送药了?”
“是。大奶奶也知道,俩孩子的药,是每日必送的。”
“俩孩子怎么样了?”
“这……”婆子有些为难:“大奶奶也知道,少奶奶说,怕孩子受风,一直以来,都是接了药进去,我们并不能进少奶奶的房间,孩子怎么样了,我们也不知道。”
“少奶奶在做什么?”
“大奶奶如此关心少奶奶,怎么不亲自去看看?”婆子有些胆怯的道:“这里风大,大奶奶还是早些回房吧。我不能跟大奶奶多说了,我还得去准备别的事呢。”
“别的事?这种天气,府里还有什么事?”宁夫人眼睛咕噜噜一转:“不会是那俩孩子又要咽气了吧?”
“大奶奶,这话可不能乱说。”婆子的脸都吓白了:“这话让少奶奶听见了,她一定很伤心的,再说,老爷也说了,不准乱议论小少爷的事。”
“你说,你要去准备什么别的事?”
“少奶奶说要去庙里烧香,所以我得去准备些香烛,顺便通知车夫准备着。”婆子一面说,一面夹紧了步子离去,嘴里不时嘟囔着:“天气也不好,怕是要下雨,还得给少奶奶预备着油纸伞才好,少奶奶真是心诚,这种天气,也去庙里……那庙离府里并不近,哎,菩萨可怜少奶奶一片诚心,就赶紧让小少爷的病好起来吧……”
婆子呜呜咽咽的嘟囔些什么,那些嘟囔声就跟念咒儿一样,飘洒在夹杂着枯叶和尘土的风里,缓缓的飘走了。
宁夫人端着暗红色的普洱茶愣神:“别人都是初一十五去烧香,她倒好,今儿是十八,她要去烧香,哼,我倒要看看,这个白芙蓉又要耍什么花样,别以为躲的过初一十五就没事了,躲的过初一,躲的过十五,你也躲不过十八。”
想到此,宁夫人不禁笑了笑。
芙蓉要去烧香的消息,婆子已通知了葫芦,葫芦的任务,自然还是在苏府里看孩子。
婆子离去没多久,葫芦便兴冲冲的来到了苏府里。
宁夫人远远的白了葫芦一眼:“这招人厌的东西怎么又溜进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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