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去了一趟老爷子的住处。
白发人送黑发人,祖父送孙儿,老头子怕是最沉痛的那个。
院落里,死气沉沉的,她将买来凭吊的白花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之后,踱步走进了正堂。
老爷子仰躺在藤椅上,周围空无一人,他微闭着双眸,苍白褶皱的眼眶十分红肿,想必掉了不少眼泪。
时浅悄无声息的走到藤椅旁,蹲身后,缓缓伸手握住了老人骨瘦如柴的手指,“占爷爷,节哀顺变。”
占老爷子缓缓睁眼,眸色疲倦的望着她,空洞的瞳孔总算是有了一些焦距。
“浅,浅丫头,是你么?”
时浅眼眶一热,距离上次寿宴短短一月左右,这位老人,似乎苍老了许多。
“是我,我来看看你。”她嘶哑着声音道。
老爷子挣扎着坐了起来,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顶,慈爱道:“我知道,你心里始终记挂着老头子,你是个好姑娘,是我家那小子没福气,也是他混账,一次又一次的辜负你,我……”
“时浅加大了力道,紧紧捏着他的手指,轻声道:“我与占冽之间有很多问题,或许,历经磨难之后会修成正果吧,占爷爷,你要好好活着,为我撑腰呢,如果没了您,日后我受了委屈找谁做主?”
老爷子从她语气里听出了松动的意思,眼底不禁一亮,“好好,老头子好好活着,好好活着,再也不让那小子欺负了,骆氏父女的事情我都清楚,既然他顾念旧情迟迟不愿动手,那,这个恶人就由老头子来做吧。”
“不。”时浅连忙摇头,“爷爷好不容易过几年安稳日子,别再为我们这些小辈双手染血了,我承受不起啊。”
“我不单单是为了你,还为我那不争气的孙儿,丫头,有时候他也挺无奈的,他的所作所为不求你原谅,但求你理解。”
时浅点了点头,转移话题道:“爷爷,我想去祭拜一下占言。”
老爷子的情绪倒没有多大变化,走了一辈子,见惯了生死,曾经,他的女儿就是死在心脏病之上。
“去吧,让我这院子里的管家陪你一块儿去。”
“好!”
……
再见占冽,他一袭素衣立在占言的院子里,招待着来往的宾客。
远远的,四目相对,无声胜有声。
提步踏上台阶时,他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节哀。”
占冽的神色有些疲倦,眉宇间浮动着沉痛之色,占言的死,对他的打击也挺大的,除了一句‘节哀’,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走了,反而解脱了。”
留在世上不断承受病痛的折磨,还不如得一个解脱。
时浅脚步一顿,偏头望着他,冷冷道:“我不相信命,因为我不会放弃我儿子,哪怕你占氏家族的遗传病再厉害,我也要保住我儿子的命。”
占冽微微垂眸,无心与她争论,做了个‘请’的手势。
灵堂内,占紫陌与时少着一袭孝服,跪在地上烧着纸钱。
她的目光从一双儿女身上挪开,望向了案几上摆放的照片上。
那个男人,一如初见时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