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舍不得我的,对不对?”
“清一……承认你爱我……就这么难吗?”
他的话语很轻很柔,唇瓣时不时地轻轻碰到她的,像是一片轻软的羽毛,扫过她的心房。那一小块最柔软也最脆弱的地方一下子暴露在他面前,光天化日之下,永结同心。
承认她爱他……
原来在悄无声息之间,她的喜欢已经成了爱。
她不敢置信地直视他的眼睛,却还没来得及触及那深蓝色的大海,却已经瞬间亲吻上了他。
朱由检一下子用力吻住她,双手紧紧抱住她,不让她再有逃离的机会。
她是他的。
唇齿之间,爱恨纠缠。
其实每每和他对视一次,每每拥抱他一次,每每亲吻他一次……她的心就忍不住追逐她一次。
她来到他身边,已经是翻山越岭,已经是长途跋涉。
可为什么,偏偏会是那样的结局?
“既然是爱我的……”朱由检松开她,“为什么还要一直躲着我?”
“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能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不好吗?”
“事在人为,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我……”她看着朱由检那认真的神情,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她顿了顿,小心翼翼。“你相信……宿命吗?”
“宿命?”他似乎很是不解,“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
“你回答我便是。命运既定的结局……你信吗?”
“既定的结局?”朱由检冷哼一声,似是不屑。“我说了,事在人为。我不信这些。”
片刻,他看着杨清一欲言又止的表情,又道:“就拿皇位继承人来说,‘传嫡不传庶,传长不传贤’,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任何人不该违反。可是,真的没有吗?”
“这不一样……”杨清一摇了摇头,“就算如此,传长不传贤,那为何先帝不是传位……”传位于你?而是传给完全不懂治国的朱由校?
“……啊!”杨清一忽然被用力掐了一下,没有防备地叫了一声。朱由检面色更沉,“这里是牢房,什么话都能说吗?”
杨清一刚要开口,却忽然听见那边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声音。
“王爷。”
朱由检的身子也是一僵,然而瞬间便恢复了正常。他转身,只见一个男子垂首站在门边,一言不发。杨清一瞧着他身形有些熟悉,还没想起是谁,朱由检已经淡淡地开口:“进来吧,门没锁。”
那人依言推开门,手上提着一个食盒,放在一边。“王爷,杨姑娘。”
是王承恩。
王承恩向朱由检行礼后,就关切地望着杨清一,她忽然心中一酸。
这何尝不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她不过是平日里对他多一点照料,他便一直时刻记挂着她。
那一日出宫,本以为是一次快乐的游玩,他跟着朱由检一起先回了宫,却不曾想,那一次再见竟然隔了那么久。
杨清一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碍。
朱由检将食盒提到她面前,“都是平日里你爱吃的东西。”然后他又转身朝向王承恩,“衣被带来了吗?”
“回王爷的话,都带来了,在门外。”
“拿进来吧。”
“是。”
王承恩转身就将门外的衣被抱了进来,“铺在哪里?”
“本王自己来便是,你先在外边侯着吧。”
王承恩一愣,又见朱由检神色坚定,知道不是在开玩笑,便将衣被交给朱由检,退下了。
“奴才帮王爷望风。”
“去吧。”王承恩走出牢房,在走廊一边静默候着。朱由检转过身就在墙角落开始铺被子。杨清一愣愣看着,像他那样高贵的男子……竟然像个平常人家的丈夫,动作娴熟地……为自己的妻子铺床。
这个念头一生,她惊住,原来像夫妻?
朱由检跪在地上,将被褥的每一寸都整的平整,一点也不像个锦衣玉食的尊贵王爷。铺完一层后,他又侧过身,将另外的被褥拿着想要继续铺,却见杨清一坐在那里呆呆看着他,他不由得笑了笑,极为清淡的一个笑容,可是却包容了无尽的宠溺。“怎么在那里傻坐呢?趁热把饭吃了。”
杨清一“哦”的一声,像是恍然大悟般,这才将食盒拆开,把里头还冒着热气的饭菜一点点往外拿。她脸色微红,朱由检忍不住打趣道:“你动作这般慢,是在暗示本王……要本王喂你吗?”
“……我没有。”杨清一低下头不敢看他,急忙拿起筷子表示自己正准备吃,那边朱由检已经将被子撂在那边,飞快地坐到她身边,将手中的大衣给她先披上,低沉的声音响起:“你若喜欢,早说便是。”
衣服很厚实,一瞬间被裹住的温暖让杨清一有些忘了身在何方。她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眉宇间无不透着温柔的男人,鼻子一酸,又很快忍住。
这样的一个美好的男人……是爱她的。
多么、多么幸运。
不管他以后属于谁,不管他未来结局如何,至少此刻他是她一人的,他是活生生在她身边,温柔地跟她交流着。
感性瞬间压制了理性,她勉强笑道:“那你还不快喂,不许半途而废。”
“好。”
两人看上去都眉眼弯弯,像极了一对新婚燕尔、打情骂俏的夫妻。
很快,朱由检放下了筷子,将盘子一一放回了食盒。“你饿了许久,但是不能一下子吃的太多。因此送来的并不多,吃个七分饱便可,否则伤胃。”
“明日一早,我会再派人给你送早膳。”
“本王已经打过招呼,皇兄与如是也商量差不多了……所以那些势力的侍卫,也不会再为难你。”
“已经给你铺好了垫子,晚上睡觉的时候,你自己再把被子弄好……晚上注意些,不要着凉了,等你出狱之时,大概会赶上好几天的车,不会有什么休息的时间,你的身体不能再雪上加霜。”
絮絮叨叨许久,朱由检却不曾再抬头看杨清一一眼。像是已经准备好了离别,根本不敢再看她一眼。
多看一眼,便多十分舍不得。
怎能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