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浑身一颤,一个使劲,将杨清一拦腰抱起,没有管她的一声惊呼,只是飞快地将她放在床上,一个俯身下去,再度堵住了她的嘴唇。
冲动将两个人的理智完全撤去,剩下的只有最激烈的情感与最深的爱。
他的每一个动作既是温柔又是霸占,偏偏让杨清一不受控制地被他吸引住。她的身体渐渐放松舒展,手臂不由得勾住了他的脖子。仿佛是无声的默许,朱由检一个使劲,将她胸前的衣衫狠狠脱下。只是动作太猛,竟然将布料扯裂,“嘶”的一声,很小却不容忽视。
像是沉睡中的人忽然被远处的鸡鸣声吵醒,敲响了心中的警钟。
杨清一的身子一僵,朱由检也不由得一愣,他的动作骤然停下,只是仍然在她耳畔粗喘着气。过了数秒后,他松开了她,坐了起来,又是几次深呼吸,眼神却只是看着地面,声音低沉:“……抱歉,是我太冲动了。”
杨清一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握住他的右手。他的手骨节分明,是那样的好看。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已经表露了她的心意。
朱由检回眸看着她,忽然将她轻轻揽入怀里。“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听到有人传话说如是回来了,我心中慌乱极了,我以为是你又出了什么事情……当我匆忙赶到乾清宫,我站在大门外,听着你的声音。我听见你淡然的嗓音,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撩拨着我的心……我的心无坚不摧,只有那一块是柔软的。”
杨清一心中一动,忍不住伸手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后背。“清一,我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你就是我心中那块最柔软的地方。我曾经以为,那里不会有人住了,可是你却那样轻易地在那块地方刻下了你的名字。”
“其实我是很难对一个人托付真心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第一次看见你,你看我的眼神……是那样的……”朱由检不由得回忆着那一个他弹奏《崆峒引》的夜晚,他嘴角轻轻往上扬起,忍不住将下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充满着依恋。“我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子独特极了,你看我的时候我常常觉得,你早已经把我这一生都已经看尽。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那样的错觉,明明你比我要小一岁,可是我却觉得你高高在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悲悯。就像是……像是一尊大佛普渡众生,可是偏偏不能逆天改命,救助这世间所有苦难的人。”
说到这里,他忽然轻轻地笑了笑,像是自嘲。他不由得抱紧了她一分,却没有看见一瞬间,杨清一的表情是那样的无可奈何。她一阵心悸,张张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然后她便又听到他更为温柔的声音:“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笑?其实我也这么觉得……虽然我不能确定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可是有一点却是我能肯定的,就是你眼神之中,毫不掩饰的怜惜。”
“尤其是后来,在琴房,我听你弹唱那一曲《半城烟沙》。虽然我当时很生气,可是我心中更多的却是震惊啊……震惊你的词,也更确信了你对我的那份怜惜。”
说到这里,朱由检顿了顿,微微松开了她,“清一,这也是我一直以来都觉得很奇怪的地方。你说你失忆了,忘却了之前所有的事情……可是我很确定,我没有失忆。我从来不认识你,我的生命里,更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个像你这般的女子……为什么,为什么你第一次见我,目光之中便会带着那样复杂的情绪?”
他的声音很柔,这是自他们初见之后,他第一次提起她失忆之事。以往,他都是闭口不谈。她也知道,段如是和他心中都有着千万疑惑,所以他们每次有意无意的暗示,都像是一把生了锈的匕首,轻轻扎着她的心。虽然伤口并不重,可是她还是痛极了。
这样的怀疑,几乎让人难以忍受,尽管她知道,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怀疑。
更何况,作为王爷,作为一个生人勿进,防备很重的王爷,将她藏匿在勖勤宫,给了她新的身份,容忍她的一切胡闹任性,甚至最后还克制不住地爱上了她。
这一切的一切,已经是朱由检最大的信任。
他方才将他的全部心思吐露,没有一点点隐藏。他的询问似乎也只是简单的好奇,甚至掺杂了一丝丝担忧。这样的真挚,让她忽然之间不受控制地想要把一切都全盘托出。
可是她不能。
如今已经是多事之秋,事情一波接着一波。虽然现如今已经有所转机,可毕竟还没有完全明朗,若是此刻再说这些……
她将自己那股子倾诉的欲望强行压下,现在还不是时候。或许未来哪一天……她轻轻叹气,忽然之间心中生出了无比的愧疚,她最厌恶别人对她的隐瞒欺骗怀疑,如今朱由检完全将这些抛却。可是她却仍然瞒着他,仍然骗着他。她咬了咬下唇,“……由检,对不起……我……”
“不要说对不起。”朱由检忽然松开她,和她面对着面,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你我之间,不应该有这个词。我能够体谅,你可以不说。等哪一天你愿意了……我随时洗耳恭听。”
杨清一忽然觉得她的胸口很热。
她心脏的位置,像是有一盆温水浇下来,虽然不是很热,却是持续不断的。
朱由检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问道:“想说什么?”
“没什么。”她笑着摇摇头,“本来想说一句‘谢谢你’,可我又觉得,你连‘对不起’都不要听,那一定更不愿意听我的道谢了。故而又什么都没说。”
见她终于笑了,朱由检的笑容也更大了一些。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语调也变得轻快:“是啊,我的心思都被你猜中了。皇兄说擅自揣摩圣意乃是死罪,本王虽然不是皇帝,可也是个王爷。你擅自揣摩本王的心思,又该当何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