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一眼珠子转了转，装作一副惶恐的样子。“王爷，请恕罪。小女子什么也没有，只有贱命一条……王爷若是想要，你就拿走吧。”
朱由检摇了摇头，也配合道：“本王不要你的命，你的命不值钱。”
“那王爷要什么？小女子可给不了了。”
“本王……要你以身相许。”朱由检笑着，眼中却透着无比的坚定。
杨清一的笑容一僵，嘴唇动了动。见状，朱由检站了起来，“你其实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可是我实在想不通，你又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你究竟有什么心结呢？甚至……甚至皇兄说，当日你在牢房之中，只要你答应嫁给我，他便放了你。”
“可是你拒绝了……”
“我真的不明白。”他忽然转身，抓住她的肩膀，认真看着她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是因为我的心意表达得还不够明确吗？”
他微微用力，急道：“那么杨清一，你听好了。虽然这一句话很是俗气，可是我的心却是真诚无比的。”
他按住胸膛：“这里，是属于你的。我爱你，我一直一直都很爱你。”
杨清一几乎要被这样灼热的眼神灼烧，明明是那么热烈，可是她的一颗心却是那么地痛。飞蛾扑火，注定没有好的结果。她想着要置身事外，可偏偏却早已经深陷其中。
其实她还是想要离开的。
虽然她回来，可是只是因为不想让段如是为她付出太多而已。她还是要离开的，她不属于这里。这个紫禁城像是一个可怕的吸血鬼，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吸着她身上的每一滴血。她几乎不能呼吸，她呆在这里，几乎就要死了。
或许这一次是最好的机会，她仍然是回来了。
可她放弃的不是离开，只是这一次机会而已。他日，她自会再想办法离开。
无数个对不起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可偏生她不能。
朱由检看着她这样痛苦的神色，终是叹了口气。“罢了，我不逼你。不逼你……好吗？等你哪一天愿意说了，再说。就像你的来历一样……我可以等，我可以等到你解开心结的那一天为止。我们来日方长，好不好？”
他的眼中是那样无尽的期盼，杨清一不敢再看，终是不忍心地点了点头，轻轻地开口：“好。”
朱由检深呼一口气，挤出一个微笑。再度开口，像是要转移如今这个不好的话题：“我方才还没有讲完，你想不想继续听下去？”
“好。”
“其实那日你在集市，我是在场的。可是我因为身份不能过去，我见如是把你唤醒，可是你第一句问他的，居然是关于人性的问题。我很吃惊，不过我也确定，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但是后来见面……根本也顾不上提这个，我便也没有问。直到那日在乾清宫门外，我听见你对魏忠贤说的那些话，我才明白过来，你究竟为何会那么问。”
“那些百姓不知道真相……你……”
“好了。”杨清一打断他，“既然你听到了，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现在已经释怀了。虽然一开始有些不能承受那样毫无由来的最大的恶意，可是后来我想通了。就像我在大殿上说的那样，‘性相近’而已。”
朱由检看着她一双清澈的眸子，里面清晰地倒影出一个小小的他。他心下感动，“其实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应该说谢谢的，也还是我。因为我，才会连累你被魏忠贤抓住。可是你没有一点抱怨，还能明白这些……刚刚你在勖勤宫正厅说那些治理蝗灾的方法，我听了，真的很感动，你能为百姓考虑这么多……或许，你就是天女啊。你的那些说辞，都是对的。你是大爆炸的唯一生还者，毫发无伤，简直就是奇迹。你懂得这么多，你可不就是我的天女吗？”
“……或许，就是吧。”杨清一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我根本没有那么伟大，我是个自私的胆小鬼。我害怕命运，害怕变数。我回来，只是不愿意如是为我牺牲那么多，并不只是全然为了百姓。一开始，我的心中也有怨。”
“由检，我也是个人。我有七情六欲，我也有很多缺点。”说着说着，她忽然感到一阵恐慌。“或许……或许以后当你再继续深入了解我，会发现我其实很不堪，我根本没有你想象之中那么完美。我自私又小气，以后你会不会……”
“不会。”朱由检斩钉截铁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杨清一看着他，只觉得她整个人都要融化。似乎整个人都要被他目光之中绽放的神采吸引，几乎就要晕厥。他真的是，这样这样深地爱着她啊。
她不由得嘴角上扬，见状，朱由检心中更柔，问道：“你笑什么？”
“我得意呀。”杨清一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像极了一个好色之徒。“这么一个翩翩佳公子，还是个身份尊贵的王爷，就这么被我迷得死心塌地了？有些人……用尽手段，也没有得到信王的一点点青睐，是不是？”
他无奈笑着摇头，“是啊……你又在说子嘉了，我们不提了，好不好？”
“不好！”她忽然鼓足了腮帮子，像是一个圆滚滚的气球，“为什么不提，我偏要提。她喜欢你是事实，用尽手段也是事实。为什么不提？难不成……得不到你的青睐不是事实？”
杨清一微微眯起了眼睛，像是一只炸毛的猫，似乎只要朱由检说一句“是”，她就要立刻扑过去，狠狠地挠他。朱由检不由得一笑。
“你还笑！”见他不回答，杨清一更是恼怒。“你还是对她有情意是不是？你还说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就不是个君子！”
她气得背过身，不知为何，竟然又想起之前他疯狂的拥抱和亲吻。脸不由得红了红，低声嘟哝道：“明明是个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