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上次回去之后，哥哥和我说了很多。对于信王哥哥，我不想再强求了。”
杨清一心中一惊，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说这些。然而表面上她仍旧面不改色，只是继续听着。
“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我确实真的真的很喜欢他啊。”说到这里，段子嘉顿了顿，看了杨清一一眼，才继续道。“我想，哥哥一定都跟你说过我们兄妹二人的身世了……六岁我便失去了双亲，我八岁的时候，哥哥受惠于信王哥哥，我们的生活，才逐渐有了希望。五年的时间，哥哥的生意成长很快，已经初见规模。那个时候我十三岁。哥哥一直很忙，七年以来，哥哥一直都忙着挣钱，只是为了照料我……哥哥不能陪着我，可是我其实一直都很希望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每天能多一点时间陪陪我。可是每天一早，哥哥就出了门，每天很晚很晚才回来……他一身疲惫，就连笑容里都透着那么多的劳累，几乎是倒到床上就睡着了。我怎么还能忍心让他陪着我？”
“如是一心想让你们过着更好的生活，可是对于一个正在长大的姑娘来说，或许最重要的爱的陪伴。可惜，当时的如是，自己也是个孩子，又怎么能明白这些？”杨清一感叹道，不由得想起当初段如是和她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同样的无奈。两个当事人都将他们的心思，告诉了她。明明是一件事情，可是听起来却是那么不一样。
“所以，我不怪哥哥。”段子嘉笑了笑，“或许这就是命运吧……也正因为如此，当哥哥回过头来发现我的性子改变的时候，已经难以挽回。无奈之下，他希望我认识更多的人。第一个想到的是，就是把我带去介绍给了信王哥哥。那一年，我十三岁，信王哥哥不过十四。明明哥哥还要比信王哥哥大上一岁，可是当我第一次见到他，我就无可避免的爱上了他。”
“我甚至现在回想着，都觉得不可思议极了。”段子嘉道，“可是信王哥哥似乎就是有那样的魔力。”
“也是他的个性使然，你也知道。他看起来沉稳又成熟，虽然只比你大一岁，可是我想，缺爱的你，一定在他身上找到了哥哥和父亲的感觉吧，是那样的可以依靠。”
段子嘉闻言，似乎想要反驳什么，可是她咬了咬嘴唇，忽然叹了一口气，又自嘲般笑了笑：“或许是吧，其实我一直都不愿意承认。没想到最懂我的人，竟然是你这么一个情敌。”
杨清一只是看着她。
“你说的对，就是那样的感觉。哥哥在五年以后重新站在了信王哥哥面前，并且想要帮助他。信王哥哥的身份原因，很多事情也都不能亲自出面，所以后来的两年，其实是信王哥哥在暗中帮助我哥哥，我哥哥这才从一个小有名气的商人，在短时间内一跃成为最大的富豪。他帮助我哥哥，也关心着我。我知道一定是我哥哥将一切告诉了信王哥哥，否则按照他的个性，或许不会对我多加关照。可是我即使知道，还是忍不住去爱他。”
杨清一的心忽然沉了沉。
她并不想听这些。
因为，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想要听另外一个女人说，她有多么爱他的心上人。
“你说这些，究竟想要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段子嘉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全部隐去，只是无比平静地看着她。“我很爱信王哥哥，可是他不爱我，否则我一定会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他，他全部都可以拿去……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够理解你。”
“……理解我什么？”
“我哥哥劝我，不要和信王哥哥在一起。因为，哥哥说，信王哥哥毕竟是王爷，他身上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我们只是商人而已，很多东西，跟我们其实没什么关系。因为……独木难支，对吗？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一再拒绝信王哥哥，对吗？”
独木难支。
这四个字像是沉重而又尖锐的钉子，一寸一寸地敲击着她的心脏。伤口很小，几乎看不到鲜血，可是却是实实在在钻心的疼痛。
她一直不愿意说出的事实，就这样轻易地被她说出。
见杨清一的脸色忽然一下子惨白，段子嘉继续问道：“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
“……这些，是如是告诉你的？……想来也是，没想到，他居然看的这么透彻……”
“你承认了？”段子嘉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你竟然只是因为这个？如果我是你，我宁愿死，我宁愿最后的结局不尽人意，我也要试一试，更何况这样的事情，谁又知道呢？你怎么能如此懦弱！”
毫不掩饰的指责。
杨清一的脸色更白了一些。连看得最透彻的段如是，也是以为她怕死吗？
她不怕死，可是她怕疼。
别人都不会想到，朱由检会登上帝位，可是她是穿越者，是一个熟读明史的人，这些她再清楚不过了。
她作为一个后世者，她知道所有的结局，她知道历史上的崇祯帝作为一个皇帝，在政治上究竟有哪些错误。
一旦这些都真实的在她面前发生了，她一定会阻止。
可是她不是政治家。
她不过是纸上谈兵。
她只是知道他的错误，可是却没有办法提出什么办法建议去改正。因为明朝的气数已尽，内忧外患，即使朱元璋再世，一切的一切也都无力回天。
朱由检是一个很要强的人，他不会听她毫无根据的指责。
时间长了，日子久了，他只会厌烦。可是偏生还要因为那所谓的感情，不敢发作，郁结在心，最后只会渐渐疏远她。
感情怎么经得起考验？
她最怕的，就是那脆弱的感情在现实面前，被磨得一干二净。
“你还小……”杨清一摇摇头，“你根本不懂……”
“什么我还小？我们不是一样大的年纪吗？”段子嘉似乎很愤怒，“你少摆出这个高高在上，什么都知道的表情！我有什么不懂？就算我不懂，我也知道，你不过就是个胆小鬼而已！”
“你只是在考虑你自己！”
“你真的爱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