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尧。”杨清一看着她激动的脸庞,静静的开口道,“我看得出来,你确实很爱他。我很佩服你爱他的勇气,我也能理解你此刻的愤怒……我知道,或许你认为爱一个人,就是不顾一切的和他在一起,这就够了。可是于我而言,却不是如此。我知道你现在不能理解我,可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至于我和他的事情,其实很多时候,我们自己也看不清楚……所以,请你不要再过问了。”
“你是如是唯一的亲人,我是他的朋友。他把你看得很重,无论发生了什么,他也依然护着你。如今,他人不在京城,你若有什么事情,大可以来找我,我们相互也有个照应。”
段子嘉看着她不再提起朱由检,先是沉默了片刻,才道:“寒玉牌即将到手,或许需要照应的人,是你才对。很快,信王哥哥就要娶亲了,你自己小心些,我会常常来的……”
难得这丫头知道关心人。
等那几个王妃进门,她就是最无依无靠的主了。以前朱由校还会偏心她,不过即使之后被正名为天女,恐怕也多少会顾虑着一些曾经的妖女。至于段如是的偏袒,京城之中人人皆知段子嘉是喜欢着信王的,对于她这位被朱由检藏在信王府的女人,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过,如果她常常来找她谈心,无疑是告诉整个北京城,尤其是贵族圈子里的那些公子小姐们,她杨清一与富可敌国的段府交好。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示好了。
杨清一听着她略显别扭的关心,不由笑道:“我知道。谢谢你。”
大概段子嘉也是没有料到她会忽然道谢,她脸微微红了红,别过头去:“我不需要你谢我……信王哥哥喜欢你,自然我也希望他能快乐,很显然,只有你开心了,他才会高兴。我没有要帮你……”
“我虽然不想再强求这份感情,但是我也不会放弃爱他!”
看着段子嘉坚定的神色,杨清一笑着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我不宜久留,就先走了。”段子嘉起身道。杨清一点点头,看着她走向大门,却忽然叫住她:“段子嘉!”段子嘉顿住脚步,她又继续道,“等如是回来,请你多陪陪他。”
段子嘉似乎微微有些动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往前走。然而,在门“吱呀”一声打开的时候,杨清一却好似听到了轻轻的一句“对不起”。
门再度合上,屋子里只有杨清一一个人愣愣的站在原处。
对不起?
这个一向任性骄横的大小姐,也会说对不起吗?
她的对不起指的又是什么呢?
是……和魏忠贤合作,将她的身世说出吗?
其实……没关系的。
虽然经历了许多波折,可至少以最后的结局来看,她还是赚了的吧。
不过段子嘉看起来倒确实是成熟了不少了,应该是段如是和她谈了很多吧?可是这对兄妹的感情,又什么时候才是个春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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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已经全部布置完了,你觉得如何?”朱由检环视了一周杨清一这耳房里新搬来的家具,问道。
“还不错。和我想象中没差到哪里去。”
“方才……段子嘉都找你说了什么?”
杨清一吃了一惊,猛地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来过?”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把我当成傻子了吗?”朱由检轻轻弹了一下杨清一的脑门,“我认识她这么多年,自然一眼就认得她。男扮女装,其实很好分别。戴着那么大的帽子,那么瘦小,皮肤却又那么好。段府的家仆我虽然不能一一识得,不过他们也都知道,我与如是的关系,所以绝不会畏惧我,神情皆是落落大方看着我,真诚地恭喜我。却不会像段子嘉那样,始终低着头,完全不敢看我。稍微动动脑子,都能猜到。”
“那么……你是说,其他的人,都是白痴咯?”
“白痴?”
“就是傻子啦。”
“我可以没有这么说。”朱由检笑了笑,“加上昨夜徐应元和我说过了,段子嘉派人传话,要见你。我想依那丫头的性子,不达目的不罢休,自然只能是她了。”
“原来是这样。好一个心思深沉的信王爷呀。”
朱由检看着她脸上显而易见的揶揄,也笑道:“我全都招了,是不是轮到你了?”
杨清一眼珠子转了转,“这我不能说。这是我们女人的秘密。”
“花样还挺多?”
“嗯。”杨清一点点头,“不过有一点可以说的是,我觉得段子嘉这些天来长大了很多,成熟了很多。想必上次的事情引得如是大怒,和她谈了许多吧。我想,她以后不会再动不动找我麻烦了。”
说来也真是奇妙,本来是两个互相怎么看也不顺眼的人,忽然之间就一下子化干戈为玉帛。
或许,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多一个朋友,总是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
“那就好。”朱由检也像是松了一口气,“其实如是在临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妹妹了。他再三告诉我,希望我能够包容她。”
“如是怕是多虑了。你大可下次写信的时候,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提到书信,杨清一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不说书信,我倒是差点忘了。我听说,你们两个几乎日日通书信……他难道没有什么信是顺便捎给我的吗?还是说……你偷偷扣下来?”
朱由检一下子抓住眼前比他矮了一截的小东西不断戳着他胸膛的手指,“没有。”
“当真没有?”
朱由检一下子凑近了她的脸庞,“本王说没有就是没有。还有,本王劝你,在本王面前还是少提别的男人为好……如是他,好的很,不劳你牵肠挂肚。”
杨清一一个巧劲,从他的臂弯里挣脱。“霸道的男人。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出去转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好啊。”朱由检也立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本王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