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这么久不见，我很想你。”朱由检放开了她，看着她的眼睛，“婚礼那天，你真的好漂亮。”
“那天我是配角，是段尧的意思。”
“我知道。可是那一天，你远远比她更为耀眼……那一曲《春江花月夜》，我想，如果是你弹奏的话，一定比她弹得更好。包括那些舞蹈，也是如此……这首曲子，是你选的吗？”
“是。”杨清一点了点头，“因为这首曲子，也可以是新婚祝福的曲子。”
“最近天气都不错。”朱由检沉默了一瞬，笑着道，“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事情？”
“忘了什么事情？”杨清一一愣，在脑海中搜索了半天，却依然什么也没有想起来。“好像……没有吧？”
“又忘了，一点也不上心。”朱由检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最近天气好了，我的手也好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把骑马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杨清一这才想起来这档子事，最近事情太多，她的心思又被扰的有些乱，早就将骑马的事情给忘了。她微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嗯……我……”
“想打退堂鼓？”朱由检看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又敲了一下她的头，惹得杨清一以手捂住了头，“嗷”的叫了一声。“你别忘了你当时是怎么说的。”
朱由检却没有一点同情的意思，“你究竟还学不学？”
“学学学。”杨清一干笑着应道，心中却暗道，她若是说一句“不学”，眼前这个男人的脸估计就得跟黑炭一样黑了。更何况，在这古代，骑马也算是一个必须技能。学会了，以后也会方便很多。“必须学啊，你说吧，什么时候学？”
“今日就算了。”朱由检沉吟片刻，“这几日还有一些事情要忙，我先处理一下。”他心中微微叹息，想到方才堵在他房门口的周玉凤，隐隐就有些头疼。婚礼那天，他喝得异常的多了一些。隐约还记得跟他那所谓的王妃说了一些有的没的，估计她现在心中也是满腹疑惑。毕竟是张嫣亲自挑选的王妃，他不能说就这么把她撂在那里，不管不顾。至少也必须和她解释一番，安抚好了才是。想起她那个令人头疼的父亲周奎，朱由检更是有些发愁。
他微微摇了摇头，这才再次道：“我会提前告诉你的。”
杨清一点了点头，又听他道：“我得先回去了……你自己注意一些。”杨清一刚要应答，他却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般，“对了，我既然已经把王承恩给了你，那么他还是好好跟在你的身边吧。你这里的婢女什么的，本就很少了。茯苓一个人也服侍不过来，更何况，她毕竟是女子。这几日我结婚，王承恩帮个忙便也罢了。现在已经清闲了不少，还是让他回来吧。”
“不是我的意思。”杨清一下意识的就反驳道，忽的又想起了那日无意间听到茯苓与王承恩的对话，心中叹了一口气。“或许是王承恩自告奋勇吧。不过也是，他确实应该回来了。这几日茯苓早晚当值，很是疲惫了。”
“好，那我等下就让他回来。”朱由检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没有多问。“我先走了。”
“好。”杨清一点点头，看着朱由检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
若是朱由检不提，她大概又把这件事给忘了。
——“……以后我们值班还是照旧，你不用躲着我。”
——“你不说话是想怎么样？不愿意？……这是姑娘的意思，我不希望姑娘起疑。”
——“你不要总是这副样子，好吗？看起来就像是我欺负你了一样……你不愿意娶，我也不会逼你！”
茯苓虽然看起来脾气很好，也没什么主见，可是她却知道，这个小妮子是一个绝对的犟脾气。认准的事情，就再也拉不回来。
只是听他们对话的意思，是茯苓喜欢王承恩，但是王承恩却不愿意娶她？
杨清一皱了皱眉，觉得这里面充满了蹊跷。不可断章取义，耳听也不一定为实。
她心中这么想着，就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了几声轻轻的敲门声。“姑娘？”
“请进。”
王承恩推门而入，走到杨清一面前，微微行了个礼，面色带着些许不好意思。不等杨清一先开口问什么，他便已经主动道：“姑娘，这几日对不住了。我自作主张，看徐公公忙着操办婚礼的事情，实在是忙不开身。王爷那里又终日没有一个可靠的人照顾，奴才心下不忍，就自告奋勇地去照顾着王爷……却忘记告知姑娘一声了。”
杨清一没有立刻答话，只是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又看了一眼面前低眉顺眼的王承恩。这才道：“我没有关系。”
“谢姑娘体谅，奴才以后……”
“你对不住的人……”杨清一猛地拔高了音量，打断了王承恩的话。“是茯苓。”
王承恩一愣，面色一僵，但是又很快赔笑着道：“姑娘教训的是。这几日奴才不在，定是茯苓日夜当值，一定有些吃不消了。从今日起，就由奴才给姑娘日夜当差，直到茯苓休息回来为止。”
杨清一却不搭话，只是面无表情地静静地看着他。眼前这个人，白皙的脸庞上一双乌黑乌黑的大眼睛，微微有些高的鼻子，宽厚的嘴唇。他的相貌与他的个性完全相符合。
老实、谨慎、机敏。
可是她不喜欢他把这种聪明劲，用在她的身上。
王承恩看着杨清一始终冷冷的脸色，笑容也禁不住僵在了脸上。他看着自己主子这双清澈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她看穿了，有些无处遁形。
他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垂下了头，却仍然没有再说什么的意思。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听到杨清一清澈如水但是却隐隐透着些许寒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王承恩。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