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的那匹马儿呀，奴才知道。”侍卫答道，“可是这匹马，才不久前，被王爷牵出去了呀，奴才还以为是天女姑娘又要跟王爷去骑马……天女姑娘，您不知道吗？”
杨清一一愣，脸色微微发白。
被他牵走了……
——“姑娘，王爷派人来传话，王爷要去赛马，问姑娘是否同行？”
——“田妃也去。”
——“可是……奴才还听说，前几日田妃还画了一张《群芳图》，王爷正好瞧见，就送给了王爷，王爷还置在了案头……”
“天女姑娘？”侍卫瞧着杨清一没有应答，不由得再次唤道，口气中带着些许不安。“您怎么了？”
“没什么。”杨清飞快眨了眨眼睛，垂下了眼帘。“我知道了。……若是王爷过会回来，就当做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不要提起我曾经来过这里。”
“这……”
“这匹马是王爷赠与我的，今日想必是王爷有急用，还未来得及告诉我……若是王爷知道我来寻马，反而有些尴尬了不是？”杨清一笑了笑，“麻烦你了。”
“这……”侍卫微微一思索，这才点了点头，“好吧，奴才不会告诉王爷的，请天女姑娘放心。”
“多谢了。”杨清一微微颔首，“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必谢。天女姑娘慢走。”
杨清一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就走了出去。
那匹马是他送给她的，又怎么可能给别人骑？她努力地安慰着自己，可是却始终压不住心中的另外一个声音。
若是田秀英非要那匹马呢？又或者，他只是觉得那匹马合适，性子温和，适合女子。
她猛地抬起头，想要将脑子里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挥去。她是信任他的。心中又默念了三遍，再一抬头，竟然看见一个竹青色的男子就那样静静地站在离她不远处的长廊里。
她一愣，朱由检却已经朝着她，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你……你怎么在这？”
“我不在这，”朱由检走到她面前三步的位置停了下来，“那我应该在哪？去和田妃一起骑马？骑着你的马？”
“……我没有这么想。”他口气中带着几分明显的揶揄，杨清一有些反应过来，嘴硬地反驳了过去。
“没有这么想，为什么一脸的失落？”朱由检笑笑，又走近了一步，“真的不一起去吗？难得天气大好，我们也一起出去透透气。”
“我不是说了，我没兴趣。”她依然低着头，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没有兴趣，为何跑到这里来？为何还穿着骑装？”朱由检叹了一口气，伸手抓住她的手，“大家都在府门口等着你我呢，田妃也没有走。她也没有骑你的马，你的马现在也正在外头，等着你这个主人呢。”
杨清一抬眸看了他一眼，仍然没有说话。
“走吧。”朱由检晃了晃她的手，“我对田妃只是单纯的欣赏罢了，就如同你和如是一样。……走吧，你其实也很喜欢她，不是吗？去了解她吧，这一次的赛马，不会让你失望的。”
“嗯？”
“杨姑娘。”田秀英穿着一身英气的骑装，虽然依旧是绝色的容貌，可是却已经少了那份柔弱。“你终于来了，你的马儿一个人孤独地在这里，谁看了都不忍心呢。”
杨清一笑了笑，走上前，抚摸了几下马儿的头，随即利索地翻身上马，“让你久等了，莫要见怪。……还有，秀英，上回不是说了，以后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即可，不必那么客气。”
“是。”田秀英笑的温柔又大方，“是我忘了。”
“好了，先别聊了。”朱由检也上了马，勒紧了缰绳，带着头调转了方向，“赶紧出发吧，不要怠慢这大好时光。”
“我的天哪……”
“咱们王妃这也太厉害了……”
“是啊是啊，就连宫里的锦衣卫也没有这个骑术吧？”
……
“胡说什么呢！”徐应元走过来，用力打了一下说话的几个奴才，“都在说什么呢？宫里头锦衣卫也敢议论？”
徐应元抬眸看了眼那个正单立于马蹬的身姿，顿了顿才道，“你们不要命了，也别祸害主子们。”
不过刚来到这马场，这里已然就是田秀英的专属秀场了。杨清一盯着着那团快的几乎让人看不清的身影，不由得心中感叹。好一个艺压群芳的奇女子啊。方才她百步穿杨的射术已经让众人皆为惊叹，如今这正表演着的骑术，更是无人能及。
她虽然看似柔弱，像是一个只知道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可是到了这马场，她所表现出来的气质，却一点也不输于任何一个男儿。
无论是她的琴声，还是她的马术，给人的感觉都充斥着一种强烈的感情。杨清一摇摇头，忽然觉得这个田妃似乎也不应该属于那小小的王府。
“身姿既妙，回策如萦。”朱由检的眼睛看着田妃，良久，才发出一声长叹，“名骑也无以过之。”
“是啊。”杨清一应道，“田贵妃若是驰骋沙场，定然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就是因为如此，我才觉得田妃奇怪极了。”朱由检收回视线，淡淡道，“你知道我为何要来这里？”
“难道不是因为你喜欢吗？你不是说想放松一下吗？”
“皇宫里人人自危，我哪里还有心情。”朱由检摇头，“是因为我在王府里，多次听到下人们的议论，说是田妃不仅善琴棋书画，骑射功夫更是了得。”
杨清一皱着眉，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难道你以为是，田妃自己想要出这个风头，所以在宫中到处散播谣言？”
“也不一定。我多次听到这样的谣言，或许这不是一个人所散布。”
“你是说周氏和袁氏？她们也一定听闻过田妃的才艺，上次在花园里，田妃出尽了风头，她们笃定了那不过是传言，因为田妃看起来很柔弱。所以故意传播这个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