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刀客正在和张爷喝酒,身边再无第三个人。
张爷抿着嘴问道:“昨天的乱子,听说了么?”刀客干笑一声,“听说?我现在能听说什么?”
整整六天,根本就是被软禁起来,刀客很不明白。
用自己,早该好言好语,美酒重酬;不用自己,也早该干掉灭口了。
现在这个样子,不上不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今天到访的张爷,已经是这个暗无天日的密室里最大的惊喜了。
刀客能忍,十分能忍,但不代表他总是愿意去忍。
张爷不知道的是,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看似平淡的人,只差半天就会变为致命的杀手,杀出这间屋子,用手里的唐刀干掉所有挡路的人。
包括他在内。
张爷看着刀客把玩着他的新斗笠,赔笑道:“哈,你是不知道外面现在闹成什么样子了”随即他的表情一边,严肃地问道:“你实打实地说优伶死了吗?”
刀客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很慢很小心地将斗笠戴在头上,又一次遮住自己的上半脸,然后抽出唐刀,狠狠插在了木桌上。
锋刃距离张爷,不过几寸。
“你们别得寸进尺”
天大的主顾,也不能坏了规矩。
怀疑刀功。
吃刀口饭的,最受不得别人挑战这条线。
刀客换上了另一种声音,比起之前略显浮夸的轻松调子,此刻他的声音像极了野狼的咕哝。
张爷清楚地明白自己在怀疑。
拿命怀疑。
在他下一句话之前,谁猜的到他心里过了多少念头?
出卖那两个人?还是保守秘密?
刀客的心里,又过了多少念头?
最终,握着刀柄的手紧了些,他做出了决定。
“死透了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张爷咽下吐沫,小心道:“毕竟上面人不懂”
刀客长出一口气,换上了以往的粗犷笑脸,将唐刀抽出桌面,“恭喜老兄,上去了。”
知府不可能不懂这些,张爷嘴里的上面,意味着
脑子不傻的,都听得出张爷话里的话。
张爷“嘿”地笑了,“托福托福”
刀客的心情好了很多。
一方面,他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想。知府显然是行内人,不可能这么惹自己,只有更上面的人,才会不顾规矩还要确认优伶生死;
另一方面
出卖,自然要卖给最大的买家。
他舔了舔嘴唇,然后破天荒地梳理了一下头发。
“对了,”在重新戴上斗笠的时候,刀客问道,“上面没再派人过去打探吧?”
张爷皱眉,“不清楚你我现在都是新人,说不上话,也听不见词。”
刀客嘲讽地笑了笑,“那两个小子不傻,白益更是老油条,我是担心”
“他们在钓鱼?”张爷接道,随即摸着下巴,“有理,有理回头我看看能不能提一句。”
刀客重新坐下,扶着膝盖道:“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张爷摆手道:“现在不只白益,整个青州都开始在搜你了,再等等。过了这阵风头,就不只是开张那么小气的活计了。”
他说的很兴奋,似乎也借着这个机会爬上去不少,对前景很是憧憬。
画的饼总是圆的。
刀客只是听着,任凭张爷在那里表演,不为所动。
随着张爷停歇,刀客不再言语,耸肩重新躺在床头,捻着手将斗笠盖住脸,片刻后打起了呼噜。
张爷打开门走了出去,关上房门时,原本兴奋的表情瞬间回归平常。右手边忽然出现一个人影,脸上一道大刀疤自上而下,冷眼看着他。
“确实死了?”刀疤脸问道,张爷点了点头。刀疤脸继续道:“知府有令,派人盯紧了他,有必要”
说罢他一抹脖子,这个动作在刀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真实。
张爷不敢有意见,也不想有意见,他知道刀客还有价值,但他也知道刀疤脸对于上面人的价值。
有意无意地,他能感觉到刀疤脸在针对刀客。
或许,一山总不容二虎;
又或者,猎犬总不会喜欢饿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