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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惊悚故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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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躯壳、灵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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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是这样,叮当一直对尤菜花好奇,那晚我们一起看见了恐怖的一幕。

    她决定再去一次,把尤菜花变成怪物的过程录下来。

    一天前,叮当给我打电话,本意是约我一起,可我病了。

    是病的最严重的一天,手机没开。

    她给蝗虫打电话,约蝗虫一起。

    蝗虫答应的很痛快,可喝多了,也没去成。

    叮当有两辆车,一辆是夏利,还有一辆是路虎。

    她这次是一个人开着夏利车去的。

    她在尤菜花家门前遭遇了什么,现在成了谜。

    因为她对任何人、东西都无动于衷,没有反应。

    蝗虫是后半夜三点醒的酒,他意识到叮当可能会因为爽约修理他。

    他决定亡羊补牢。

    给叮当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嘟嘟嘟嘟直响。

    蝗虫开着车到叮当家,没人。

    然后他去了冯建军家。

    叮当的车停在胡同里。

    她一个人蜷缩在夏利车驾驶室。

    她眼神空洞洞的,脸色很白,白的没有血色。

    蝗虫懵了,连夜把叮当送到医院。

    今天一天,医院给叮当做了全面检查,得出的结果是——从医学角度,她非常健康,没有任何疾病。

    这是蝗虫知道。

    我现在痛心不已。

    我肠子都快悔青了,我为什么要把她牵扯进来。

    接下来几天,我一直陪着叮当。

    医院对叮当的病情束手无策。

    叮当的父亲丁建阳请了很多专家,还是找不到病因。

    是不是吓坏了?

    我想到一个最简单的原因。

    一个专家告诉我,受到过度惊吓的人看见不同的人和物眼睛是会有反应的。

    那是大脑和外部对接,但是——叮当没有。

    我:“她——有没有可能眼睛看不见东西?”

    专家:“孩子瞳孔对光线有收缩反应,眼睛没问题。”

    我不在说话。

    丁建阳现在眯着眼睛冷冷地瞪着我。

    我知道,叮当跟他的关系很紧张。

    不合。

    叮当出事儿的始末我没瞒他,我非常内疚和后悔。

    我看得出,丁建阳恨不得揍我一顿。

    不过他没有。

    他雇了一个保姆专门在医院照顾叮当。

    我也天天到医院看她。

    每次去,我都给她买一大堆她喜欢吃的食品。

    她最爱吃榴莲,虽然我很不理解。

    我把榴莲剥好,喂到她嘴边的时候她本能的张嘴,咀嚼,咽下去。

    吃饭也是,喝水也是。

    但是她不能主动,这一切都需要有人代劳。

    这一晚,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实际上我已经好几宿没有合眼。

    叮当到底怎么了?

    她遭遇了什么?

    我的朋友不多,叮当是最重要的一个。

    我一直把她当成小妹妹。

    她是让我给害的。

    老的哥内疚和自责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我吃了几片安眠药,我觉得我现在需要它。

    迷迷糊糊中,我只能听见墙上的石英钟滴答滴答地走着。

    我睡了多久?

    不知道。

    但是现在我醒了,是让声音惊醒的。

    我觉很轻。

    是客厅。

    “砰砰砰砰”地响了四下,我绝对没有听错。

    球儿。

    我觉得是叮当给休斯顿买的球儿在地上蹦。

    我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

    穿鞋下地,朝卧室的门走过去。

    那个球儿我一直觉得它有问题。

    是一种警告?

    是一种暗示?

    是有人操控它?

    我慢慢的打开门,眯着眼睛往外看。

    粉红色的球儿停在客厅的地板上。

    我想走过去看看,可——它朝着我滚了过来。

    不慢,不快。

    我忽然有些害怕。

    这不正常。

    我倒退了一步。

    球儿跟近了一步。

    我又倒退了一步。

    球儿又跟近了一步。

    我驻足,它趴在我鞋边儿。

    死气沉沉的一动不动了。

    我觉得——它想让我捡起它,我没有。

    直觉告诉我——屋子里不止有一个球儿这么简单。

    我使劲地朝黑暗处看去。

    我看见一个黑黑的影子。

    是个人形。

    它静悄悄的若隐若现在黑暗中,跟窗帘几乎混为一体。

    但是我能看见,它不是窗帘的倒影。

    我开始冒冷汗。

    “是谁?”我问了一句。

    黑影动了一下,似乎是抬起头。

    然后它慢慢地往前走。

    木木的,有些僵硬。

    我紧紧的靠着墙,呼吸开始急促。

    这一夜晴。

    外面有白森森的月光。

    屋子里不暗。

    影子越走离我越近,终于我看见——是叮当。

    但是我骇然无比。

    我开始发抖。

    叮当依然是穿着时尚的一身休闲服,白色的小皮靴子。

    头上梳着很短的运动发,像个漂亮的假小子。

    但是——她的眼睛,现在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阴森,幽暗。

    叮当一直往前走,我身后没有退路。

    我忽然落泪。

    我:“叮当——对不起。”

    叮当往前走,没说话。

    我:“叮当,你到底怎么了?”

    叮当往前走,没说话。

    我:“叮当,你能原谅我吗?”

    叮当往前走,没说话。

    我忽然不怕了。

    是老的哥把她害成这样的,冤有头债有主。

    我为什么要害怕。

    而且我觉得——叮当不会怪我,也不会害我。

    我了解这丫头。

    但是——我面前的是叮当?

    她的眼睛哪去了?

    我:“你——是不是叮当?”

    叮当往前走,没说话。

    她的鼻子几乎顶到了我的下巴上。

    我凝视着她脸上的两个黑窟窿。

    恐怖无比。

    叮当:“人……”

    我:“什么?”

    叮当:“什么叫人?”

    我:“人——就是人。”

    叮当:“躯壳,灵魂。”

    我没说话。

    叮当:“我的灵魂呢?”

    我没说话。

    叮当:“我的灵魂呢?”

    我没说话。

    她捡起我脚下的球儿,然后慢慢的往后退。

    她渐渐的退到黑暗中,口中一直说:“我的灵魂呢?”

    在她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帮我找回来。”

    我坐在床上,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我记不住是第几次做这样的梦。

    但是我知道,梦是对的。

    老的哥发誓要把叮当找回来。

    我到哪儿去找?

    尤菜花。

    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叮当——就是她害的。

    我眯着眼睛盯着墙角里的球儿,不停地抽烟。

    白天,我给付大海打电话说要把录像机和录像带送回去,付大海说不要了。

    我不解。

    问他为什么不要了,他告诉我是白露的意思,无论如何也不要送回来,让我自己处理。

    我又给维照明打电话,他说录像机没用了,是单位的废品,还让我自己处理。

    我心情糟透了,无处发泄。

    我看着茶几上的录像机,里面——有一盒鬼祟的录像带。

    它最近很消停,但是我不打算留着它。

    我觉得它是个祸害。

    老的哥从卧室床底下拿出一根木棍,来到客厅对着它就是一阵猛砸。

    它本来就风烛残年。

    跟我的破捷达差不多。

    它苟延残喘地给我播放里面的内容,我不感激它。

    现在——我看着它的脸碎了,壳子瘪了,我阴冷地笑着。

    不管它里面隐藏着什么,它现在不敢明目张胆的出来。

    清天白日,我是主宰。

    我现在——跟白露不上朋友、跟付大海算不上朋友、跟维照明算不上朋友、跟个冯建军算不上朋友、跟尤菜花——更算不上朋友。

    但是叮当——是老的哥最好的朋友。

    我绝不会就这样作罢。

    她正值青春年少,芳龄如花,她有太多美好的人生还没来得及享受。

    我回忆着这几天一直做的梦,叮当一定是想告诉我什么。

    我隐隐的能感觉到。

    躯壳,灵魂。

    躯壳是留下的,灵魂呢?

    叮当的灵魂哪儿去了?

    我现在懒得去管付大海和尤菜花。

    最要紧的是找回叮当的另一部分。

    老的哥拎着支离破碎的录像机来到楼下,我毫不犹豫的把它扔进垃圾箱。

    它肚子里鬼祟的录像带也随之而去。

    我上了车,找到蝗虫跟他来到医院探望叮当。

    在叮当的病房,她还是双眼空洞。

    对我没有任何反应。

    我坐在叮当身边,我让丁建阳雇来照顾叮当的保姆先出去溜达一会儿。

    她三十岁出头,长的不错,她犹豫了。

    丁建阳要求她寸步不离叮当,现在我让她出去。

    我:“放心吧!我想单独跟叮当说几句话。”

    蝗虫:“走吧!还愣在这干什么。”

    她不高兴地出去了。

    蝗虫坐在一边给叮当削榴莲。

    我眯起眼睛对着叮当的眼睛看。

    记得有一晚叮当问我:“你跟那个白露有一腿?”

    我说没有。

    叮当让我看着她的眼睛。

    我看着。

    她眼睛清澈透明,里面闪着机灵和狡狯。

    现在——里面就象一张没有半点污渍图绘的纸。

    白的诡异,白的空洞。

    她能从我的眼睛里看到我没有说谎。

    我现在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什么?

    我仔细的盯着它。

    漂亮,水汪汪的。

    但是无神。

    忽然我一哆嗦。

    我从里面,看见了自己。

    每个眼睛上都有一个我。

    是扭曲的、丑陋的。

    我的头大很大、眼珠子很大、鼻子很大、嘴很大……

    它们一起往外鼓鼓着。

    他们是我吗?

    他们在叮当的眼睛里死死地盯着我。

    两个我盯着一个我。

    我连忙把眼睛岔开。

    我第一次从别人的瞳孔上看见自己。

    有些恐惧。

    我定了一下心,我又看着她。

    现在只是注视,而不是死死地盯她的眼睛。

    我悄声地附耳对叮当说:“叮当——你还在里面吗?”

    叮当没反应。

    我:“如果你在,能给老的哥一个暗示吗,一点儿就好。”

    我注视着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那怕是小手指动一下也好。

    叮当没反应。

    我:“你还是叮当吗?”

    叮当没反应。

    我:“记得你给我托的梦吗?”

    叮当没反应。

    我:“你放心,老的哥发誓——要找回你。”

    叮当没反应。

    我忽然想起休斯顿。

    不知道为什么,它一直很喜欢跟在叮当屁股后晃悠。

    还有那个球儿。

    我:“叮当——还记得休斯顿吗?还有——你给它买过一个粉色的球儿。”

    我惊呆了,因为我看见——叮当黑洞洞的眼睛动了一下。

    难道——这一切跟休斯顿和球儿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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