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辉站起身来，挡在苏月曦面前，开口说道：
“是我让她报的警，在场可能有人试图谋杀王校长。”
一众校领导闻言都是一惊。
王老师还算更镇定些，拉了拉身边的教导主任，请他去疏散围观的学生。秦辉的声音虽然不大，一旦被学生听到，骚乱之下发生踩踏事故才是真正的*烦。
为首的警察眯眼分辨了一下，认出了秦辉。秦辉同样认出了之前问话的正是梁警官。
二人心照不宣的点点头，并未出口相认。
“王校长人这么好，怎么可能有人会谋杀他呢？！”
说话人的声音有些扭曲，正是出言讥讽秦辉的中年女子。
秦辉看了看女子的表情，对心中的判断又多了几分肯定，开口说道：“我说这话自然是有根据的。”
“王校长，你以前应该从未有过哮喘的发病史，反而犯过花粉症吧。”
秦辉肯定的语气让王校长逐渐跟上众人的思路，回答道：“小医生还真是厉害。我虽然有点三高，但这小半辈子还真没得过哮喘。”
话音刚落，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真是巧了，一个多月前的五一黄金周，我们学校高层去霓虹国交流学习的时候，我犯了次花粉病。”
围观的校领导显然都想起了这件事，不禁对秦辉生出几分信赖之感。
秦辉点点头，向梁警官解释道：“这桌面上的茶罐中装满的不是茶叶，而是车前草。这车前子泡水喝能清热利尿，排解湿寒，是常见的中草药。”
秦辉探手从中夹起一片，“但中草药泡水喝通常要经过炮制，而不是这样新鲜的。车前子的花粉也是常见的花粉症过敏原之一。”
梁警官挥了挥手，身后的警员拿出证物袋，将茶罐拍照后装入。秦辉拉住他，又指了指地上刚燃尽的烟头，说道：“这地上的烟头也是证物。”
“这会议室不大，坐了这么多人，空气本来就污浊。没有换气扇不说，中央空调还是室内循环，进一步降低了含氧量。车前子不是王校长的最敏感过敏原，花粉挂在呼吸道上，只是微微刺激了内粘膜，这根烟才是*。”
梁警官办案经验着实丰富，进屋后其实就发现了空气不好这事，只是缺少相关知识，难以推导出经过。
对秦辉的分析认可的同时，追问道：“这种种情况还算合理，但没法断言是他人主观的谋杀呀？”
秦辉示意众人看向会议室的桌面。
桌面上除了王校长的位置前摆了茶杯，烟盒和烟灰缸，其他地方空空如也。
“这茶叶自然不会是患有花粉症的王校长准备的，因为他的状况并没有喝车前子调理身体的必要。”
“桌上的烟盒也是别有用心的人孝敬来的，刚开封的烟盒不是王校长随身携带，因为王校长并不是烟瘾很大的人。”
秦辉说完，对着王校长笑了笑，王校长也不好意思地摸摸已经“地中海”的头顶，“这次亏着平时抽得少，不然恐怕挺不到小医生来救我。”
秦辉这时转身盯向之前开口的中年女子，说道：“那我就要问问，为什么这位女士要通过这种手法谋杀王校长了。”
大家都是露出惊讶的表情，尤以王校长最甚。
“怎么会是黄校长？”
王校长心中还有半句话没说，因为他只觉得这位黄虹副校长是最不可能杀他的人。
秦辉像是会读心术一样，反问道：“怎么？你觉得做你情妇就不会杀你了？”
济世心眼已经有些接近于相术。
王黄二人下腹掺杂着对方的气息，关系不言而喻。
一旁的大家脸色都有些精彩。这两人间的关系算作“不能说的秘密”，平日都避而不谈，结果今天被这小年轻一口道出。
梁警官本该最不了解情况，实际上却是第一个跟上思路的人，“是为了钱吧。”
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梁警官开口解释道：“我女儿也在这的小学部上学。”
“入学的时候想着在我的辖区能放心些，就托关系找上了王校长。王校长一口答应，却被黄校长卡住，交了笔赞助费。”
秦辉不知原由，苏月曦反倒是知道。
王校长本名叫做王拯，平时也大多与古时的包青天一样公正不阿，只是偶尔熟人托关系帮着走通一下，贿赂却一分没收过，一般吃顿饭就算承了情。
其他校领导也相信了秦辉的推断。刚刚在屋里，正是黄虹给王校长点烟递茶，那略显过分的姿态，大家也只当是两人间的暧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黄虹仿佛被抽去了脊椎骨，瘫坐在地上，像泼妇一样嘴里喊嚷着：
“为钱？当然是为了钱！”
“不为钱，谁给这个五十多岁的老胖子做情妇？”
“这胖子不收钱，又拿什么包养我？还不是靠帮我盖章？”
“与其让他平白得好处，还不如我直接做校长。”
后面的声音虽然转低，但大家也算听了个明白。
梁警官说了声带走，身后的两个警员就直接架起黄虹，走向外面停着的警车。跟急救人员嘱咐过他们先带王校长检查，警方之后会去做笔录，又去跟秦辉说道：
“老弟，这次你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不过流程该走还是要走，陪我回去做个笔录？”
苏月曦在一旁有些紧张，毕竟不认识这位梁警官。得知可以一起去做笔录，才放松下来。
警局倒是不远，可出了警局却已经到了午夜。
苏柔已经驾车等在了警局门口。
苏月曦迟迟不归，原本还担心被秦辉这小子拐回了家，却没想到接到电话被告知进了警局。熟睡的苏老爷子都被惊醒，幸亏得知只是协助调查，不然速效救心丸怕是又要派上用场。
苏柔见二人上了车，原本还想责怪两句，看见曦曦一脸疲倦的神情，又忍住没有开口，直接向秦辉家开去。
苏月曦一挨上真皮座椅就身子一歪，直接倚在了秦辉肩上，口鼻中传出轻轻的鼾声。秦辉面露苦笑，压低嗓子跟苏柔将今晚的事详细地讲了讲，听得苏柔惊呼连连。
秦辉下车前，叮嘱明早给曦曦熬上一方之前留下过的安神汤服下，将被苏月曦攒在手中的衣角挣脱出来，毫不留恋地回了自家的小诊所。
苏柔听见秦辉对曦曦的耐心叮嘱，又从后视镜看见秦辉小心翼翼的小动作，心里没有来的像是被刺了一下。
脑中一惊，赶紧安慰自己是想多了，不敢多看秦辉的背影，一脚油门驶向苏家别墅。
她却是没留意，苏月曦的鼾声不知不觉已经停了，之前攒住衣角的手在黑暗中悄悄收紧……
秦辉一进门，就看见李雅芳正怒视着自己，身旁的颜妍已经睡倒在沙发上。
又是一番解释，才将妈妈哄回了屋。
看着客厅中颜妍的睡脸，一时间又有些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