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干云长长叹息一声,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关大哥,今日我终于明白,原来善人是做不得的。”
关凌哈哈大笑,片刻后才道:“其实,善人也非不可做,只是人不可愚善,看来你还是不甚明白。身处江湖,明白于否,也无所谓,人固有一死,天大的事,除死方休。兄弟若是愿意,不如于我一起驰骋疆场吧!咱们同心协力,定能做出一番事业来。他日英名流芳百世,也未尝不无可能。”
段干云心情激荡,不等关凌说完,已单膝跪地,向他拱手朗声道:“将军在上,请受末将一拜。从今日起,我段干云誓死追随将军!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关凌听他说的极是庄严,不禁哈哈大笑,没想到自己片言只语,便已说服了段干云。他暗自心道:“我若不信你,又何必留你,量你如此呆傻,即便有二心,有如何逃的了我的法眼。”
关凌匆忙扶起段干云,拍了拍他的肩头,哈哈大笑道:“好兄弟!我关凌此生有你这般致诚的异姓兄弟,当真胜过了亲兄弟。”
关凌犹豫片刻,望了一眼东方微微发亮的天空,便望着段干云续道:“若兄弟不弃,不如咱们义结金兰如何?”
段干云一生孤苦,从没得到过什么人的尊敬,关凌身为大将,竟如此器重与他,他此刻当真激动非常,开心不已。他呆立良久,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只觉眼眶缓缓湿润,不觉掉下泪来。
关凌看他神色激动,竟流泪不止,自是有点惊讶,他心情豪迈,更不懂段干云如此激动的原因。
段干云擦了一把眼泪,不觉鼻涕也流了下来,他又匆忙擦了一把鼻涕。
看段干云神情狼狈,关凌不禁又哈哈大笑。他此生从没见过段干云这般有趣的人物,只觉他有点呆,更多的还是单纯可爱。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女子的“咯咯”笑声。
俩人回头望去,只见朱秀娇笑着奔了过来,看段干云神情恍惚,一脸茫然,朱秀抿嘴一笑,便望着关凌拱手道:“将军若不嫌弃女子,能否也跟小妹义结金兰呢?我虽身为女子,可也羡慕你这等堂堂大丈夫。”
关凌愣了愣,哈哈笑道:“姑娘过奖了,我不过一介粗人罢了,又谈得上什么大丈夫。难得姑娘有此心意,本将军自是求之不得,焉能嫌弃呢。”
段干云瞥了一眼朱秀,微微嗫嚅道:“小朱妹妹,你如今已是我的徒弟,又岂能和师父义结金兰呢?”
朱秀拍了拍段干云的肩头,微微笑道:“我身为小女子,尚不在乎这等繁文缛节,你作为堂堂男儿,岂如此婆婆妈妈呢。”
段干云只觉脸颊一阵热乎,不觉对朱秀刮目相看。想来人生在世,太在乎这些虚理,岂不太也没趣。
段干云随即哈哈大笑,望着朱秀拱手道:“小妹说的是,既然你有此意,咱们不妨即可结拜吧。”
朱秀环顾四周,微微笑道:“此地无香无物,咱们这般结拜,是否有点简单了。”
段干云愣了愣,望着朱秀问道:“依小妹之见,结拜还需何等物什呢?”
关凌微微一笑,却不搭话,他自是不在乎什么物什。朱秀笑道:“至少也该有牲畜和香烛之类的物什,否则也太草率了点。”
段干云拍了拍大腿,哈哈笑道:“此事容易,咱们结拜在即,自是越快越好。况且此刻太阳初生,正是结拜的良辰吉时。”
段干云说罢,便向远处飞奔而去。
朱秀匆忙问道:“你去哪里?”
段干云转头一笑,道:“你们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准备这些物什。”
清晨的微风,甚是凉爽,关凌微微瞥了一眼朱秀,看段干云离去,她似有点局促,不禁又哈哈大笑,望着朱秀道:“姑娘真要和我等结拜吗?”
朱秀微微吐了一口气,笑道:“本姑娘既然说了,自是要结拜的,有你这般威武豪迈的大哥,真是本姑娘前世的造化。”
关凌微微一笑,拱手道:“姑娘说哪里话来,有你这般冰雪聪明、美丽非凡的妹子,当真是我关凌的造化才对。”
朱秀脸颊微红,只盼段干云早点回来,她回头张望,但见段干云在远处纵飞高越,也不知准备什么物什。
段干云片刻功夫,便匆忙来到俩人身旁,拱手说道:“关大哥、朱小妹,我已准备妥当,咱们这就结拜去吧。”
段干云说罢,便转身向一处高高的沙头奔去,关凌微微一笑,便和朱秀追了过去。
三人走到沙头,在微微的一点晨光下,但见地上插了两支指头粗细的木棍,木棍已被他点燃,正冒着浓浓青烟。
木棍前方,还摆了一只一剖为二的蜥蜴。此物什周围,又用细沙围了一个长方形的圈子,看似便是桌子一般。
看到如此场景,关凌大笑不已,他此刻当真有点佩服段干云的想象了。朱秀只是微微一笑,此地荒凉至极,能有这些物什,至少好过没有。
段干云指了指木棍,望着二人笑道:“这两根木棍,全当是咱们的香烛。这只蜥蜴……”
朱秀抿嘴一笑,续道:“这定是咱们祭天的牲畜了,二哥,你可真是个人才,这样的物什,估计也只有你能想的出了。”
段干云哈哈一笑,望着朱秀拱手道:“过奖过奖,在下只是以物代物罢了。”
关凌哈哈大笑,道:“好个以物代物,虽说有点简陋,但也颇具大气,咱们这就结拜吧。”
关凌说罢,率先跪在了沙地上,段干云和朱秀相继跪在他左右。
“苍天在上,日月为鉴,我关凌今日跟段干云、朱秀义结金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违此言,天诛地灭!”
关凌说罢,朱秀望着天空拱手朗声道:“苍天在上,日月为鉴。小女朱秀,今日于关凌、段干云义结金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违此言,天诛地灭!”
段干云望了一眼关凌和朱秀,看他们甚是庄肃,微微叹息一声,心下欢喜不已,暗暗忖道:“我段干云懦弱无能,不料竟和威武的关大哥、绝美的朱秀妹妹结拜。人生至此,死而无憾。”
看段干云兀自发呆,朱秀说罢,便向他的头顶扔了一个小石子,嘻嘻笑道:“二哥,你怎还不发誓,难不成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吗?”
看段干云比关凌小点,比自己却大点,朱秀只得称他是二哥了。叫了数次,不觉也习惯了。
段干云敲了敲脑袋,哈哈笑道:“失礼失礼,我欢喜尚且不及,又哪来什么后顾之忧,于两位结拜,我当真是三生有幸。”
段干云说罢,便望着天空,拱手朗声道:“黄天在上,大地在下,我段干云和关大哥、小朱妹妹义结金兰。有福同享,有难我当。有背此言,人神共诛,死后永不超生。”
段干云适才发呆,自是没听清关凌和朱秀的誓言。俩人听段干云的誓言不同,不禁同时嬉笑了起来。听他有一人担当的言语,不觉对他的义气极是佩服。段干云只道他们也和自己一般开心,也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