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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不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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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荣凉貅皇宫正殿朝堂

    凉貅国朝臣闻言,相互对望,转而把目光瞥向一言不发,却威力十足的镜王凉貅御泉,又转向一直不断羞辱黧猷王的君主凉貅冰嵘。

    他们各站一对,声起彼落的回道;“腻了”、“不腻”。

    凉貅冰嵘听闻有人说“腻了”时,脸色自然是高兴的,可有人说不对时,却也不在似从前一般暴跳如雷,他的眼神略有些许敌意和试探的落在誉年对坐的凉貅御泉身上,轻柔话家常道;“王叔,您看看咱们这帮臣子们,可都是些实在人呀!”

    凉貅御泉闻言,不做声,也不点头,只是目光深远的望向跟着黧猷战前来的外臣,看着他们又被拒在殿外,双眼含泪的模样。在转过目光看向黧猷战,这个曾经与他谈天论地,性格傲慢的王者。

    他有些羡慕,却又不得不同情他的处境,面对于他的这个侄儿王上,他能做的是什么,他不知道,只是在听闻他来时,还是忍不住拖着旧伤来看一看。

    看一看什么?他的悲壮,还是他的惨样!不~都不是,他只是想来看看,看看能不能帮上一些什么忙,哪怕能减少一些趋炎附势的恶鬼们~嘲笑他的数量也好。

    黧猷战深知他的用意,便也忍不住苦中作乐,对他点头示好!

    然而这般的示好,却让凉貅冰嵘心里看的很不是滋味,他想骂人,想骂黧猷战算是什么东西,也想质问他的王叔,为何对一个外族的穷鬼另眼相看。

    而他一直努力着,努力着成为别人眼中的~令人喜爱而幽默的君主。如是这般想的凉貅冰嵘被自己的自以为是和嫉妒的怒火,遮蔽了双眼,他对黧猷战有成见,在未见其人之前,便对传有他流言蜚语之中的自大与傲慢很有成见。

    他认为没有人可以比自己更狂傲的,哪怕是现在各国趋势最强的墨煜浅秋王浅秋浅秋鋆也不能是例外,更何况眼前这个又丑又穷又没骨气的家伙。

    “王叔向来都喜欢以沉默作答。”凉貅冰嵘自问自答道,试图冲淡尴尬的场面,但这种君王式的玩笑,显然只会让场面更加陷入了到另一种尴尬的境界。毕竟在凉貅,除去凉貅冰嵘表面的掌权者身份,实际把一切事情执行下来的是镜王,而这也代表了,最的民心的也是镜王。

    平日里,那些趋炎附势的鬼们,在镜王不在的时候,便会见缝就钻的讨君王欢喜,但如今;再不会看形势的凉貅臣子们,也知道此事不是拍马屁的时候。

    猛然陷入尴尬的气氛,却并没有带给没人致命的压迫感!不但没有感到丝毫的压迫感,对于此时此刻,誉年却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想来的路途中,便听闻了黧猷国主与凉貅国主的事情,知晓每次碍于镜王的面子,凉貅王虽不喜欢黧猷王,却也多少会在每次请求后,给予一些帮助。

    可所有的帮助都是九牛一毛,而黧猷周边国家们,虽是为此事而嘲笑凉貅王,可必定曾经这两国交好的时候,没少给其他各国添麻烦,尤其是誉益国与凉貅国曾经交战时期,那凉貅的官场君主与平民百姓,竟可自由出入,而誉益人,别说是王公贵族,就连历代君王路过他们的国土,都只可下马徒走而行。

    这等羞辱,就算再过上千年,誉益的每一代君王也不会忘记,而此时;誉年本就想讨好凉貅冰嵘,便把凉貅王说的事儿又变相的说了句;“多谢凉貅王的秒赞,本王替国中百姓感到荣耀!但荣耀的同时又忍不住为百姓们感到可怜。”

    誉年一顿,他知晓!凉貅冰嵘这个人一向好奇心重,而且是对于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虽知多,而不善其意,所以;很多事情上,表面上,他显得博学多才,不过是个喜欢玩弄文字的愚人罢了。

    应誉年思虑中的一样,凉貅冰嵘好奇了,可他却又忍不住拿了架子“哦”一声,显示出自己已有所知,但实际上那眼神中散发着浓郁的信号,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的‘你快同本王说说看’

    誉年本就是想讨好对方,便提着嗓子骂道自己;“本王真是愚钝,竟然同伟大而博学的凉貅王说这些愚蠢的问题,想必凉貅王定然已是知道的,像黧猷人那般不知足的乞讨,是誉年人万万‘学不会’的!王上定然也知道,誉益人想来不爱占别人的便宜,像这次,本王虽说祈求,可也不是什么人都配得到本王的祈求的~~~~~~~~~~~~”

    誉年说着,断断续续之间,早已把所有凉貅冰嵘想知道,不想知道,他所要阐述的事情都阐述完了。

    两王旁若无人般激畅谈笑,朝堂之上凉貅御泉冷着一张黑脸,不难看出,他已经压抑了些许的情绪,只需一点即爆。然而;与他同样黑着脸的还有另外跪在地上早已叩完响头的黧猷战。

    他的语气温和开口道;“凉貅王,我已经按照您的意愿磕玩了头,不知道~您是不是可以如您先前所说的那般,好好好好考虑一下,本王方才的提议!”

    面对他此时面上的神色,凉貅御泉猛然惊醒般,转头怒瞪着对方的双眼,想从他的瞳孔中看出一些端倪。

    然而许久,除了黧猷战那一片坦荡心无杂念的清澈与真诚,凉貅御泉不得不承认,时间早已经迫使他们越来越不认识彼此了。

    他清高仿佛如梦,同他渴望自由自在一般。卸去了些许幼稚,他走上了担任国家命运的守护者身份,而他虽已心想事成坐上了君王的宝座,赶走了令他厌倦已久的神使官们,却也一步步的把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民众推向了一个迷惑的雾林。

    “黧猷王,你应当再认真考虑一下的好!毕竟;当初激励支持剿灭兽人的可是黧猷国的先王~”凉貅御泉说着,语气里难免比平日里多了一份柔情!他希望对方能慎重的在考虑一下,毕竟,那些历历在目的公纪文本中可清楚的写着;‘兽王乱,欲与人争天下,必出兽人焉!兽人作乱,欲与人上兽下,立图灭人。’

    “是的!为了能活下去,我们愿意养兽人!”黧猷战一顿,转而双眼胀痛,不自觉泪流满面,哽咽道;“就像方才说过的那边,黧猷可以为凉貅驯养三十年的兽人,并且会按照凉貅所开出的条件,让出黧猷的苍郁城,狼壳山,梦雅庄,流心谷,风夏族来圈养那些珍贵的品种,但是也请不要忘记,若凉貅与黧猷达成共识,必须要先让出凉貅的北江海与南良谷崖,我们会在哪儿放置自己的民众,进行无干预的状态中,猎取并且种植着响应的报仇,而且靛蓝城内安家的竟然的产业必须回归黧猷本国。”

    断断续续间,黧猷战开始提出递给过凉貅冰嵘的折子,一点点的叙述者这种的内容,浩浩荡荡六百三十二条里,经过十三个小时不间断的阐述后,在场内,除却原本被凉貅冰嵘硬拉走的誉益王誉年与兽人王子弓弦乐外,竟无一人因疲倦而擅自离开。

    大伙儿死撑着身子,听着黧猷战与凉貅御泉的对话,虽是折子里的内容无误,末了之时,凉貅御泉还是忍不住的双手搭在对方肩膀上,眼神带着些许复杂的问道;“现在改还来得及!这些条款中,你我都知道,对黧猷来说,并非公平!”

    黧猷战没有想到,亦或者不愿意承认的快速摇头,转而抬手拿起凉貅御泉手中的折子。面色苍白如雪,颤颤抖抖间,洋装淡定自若的一手拿着国王的玉印回道;“即是不公平又能如何!你我都知晓,改与不改,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本国民众念及本王的心思,便也丁当会知晓本王此意何为!”

    说时迟,那时快,玉印已落!协定生效,就算是如此!凉貅御泉还是忍不住的连连低叹数声,筹措二三,终是没能忍住的语若蚊声,面色一冷。

    虽已知此事再无挽回之力,便在挣扎拿出国印的同时,也忍不住提醒对方‘若真是心疼那些家伙,便不要轻信宇凉貅冰嵘。他非重信守义之徒,虽是缓解之策,却也不要那么快忘却初心~战貉!’

    黧猷战点头,不语,他知,这是凉貅御泉身为朋友的善意提醒,也知他所忧之事,并非刻意诽谤。但事已至此,他却只能把他当做玩笑一般,放在心底,不让其萌芽出不该有的敌意。

    墨煜钱越国神庙

    坐落在主厅上位的索谷川,面色居然一冷,原本还抿剩半碗新茶连着杯子,便狠狠的被砸在了中年男子的头上,顿时流出了不少鲜血。

    但被砸中的男子仿佛没有知觉一般,原本张红的脸颊,随即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般,毫无生气。他死死的抓住手心里的东西,眼神也不在闪烁不安,语气恒流如星沙般开始朝坐在主位上的索谷川禀报道;“于贺临走前让属下带给家主一句话,他说‘若有一天,家主夙愿成真了!莫要觉得亏欠,为他旧坟新置!他以习惯了墓桑土的酸涩,习惯了掌恙花开后的漫天飞雪,若是换了新低,他会觉得不安生的!’”

    男人说着,眼里因为最后的那句不安生而泪眼迷离。胸口开始闷涨的厉害。

    索谷川闻言怒火渐消,他的神色不似方才一般狰狞,也不似方才一般阴寒。他拾回可平日里惯用的仁慈嘴脸道;“于真,你可恨我!”

    于真闻言原本还泪目的瞳孔遽然紧绷,他孱弱的将手掌心里紧握的东西摊平,那是一块有些年头的钱越廊币,一个在十年前只能买一个馒头的廊币。

    “家主,于真恨的人有千千万万,却总也不会是家主,就算您要了于真的命,要了我们兄弟姐妹所有人的命,于真也定然不敢不从。”于真说着,颤抖的双手已然给了索谷川最好的答复。

    他曾经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不过是一时兴起救得乞丐,竟会在数年后,誓死也要抱他的恩情。想起初见,他瞳孔微缩,年纪数年间,他语调压抑的看着对方道;“我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的!这笔账本不该所在浅秋白家,可千代欲身边的那个老东西是谁!我已然明了。”

    于真闻言点头释然,他道;“家主这般说!于真我也算死得其所了。”

    说着的时候,那原本还活生生的人儿,便如梦一般的消失不见,只有他所在之地,那一顿白灰堆积之中,廊币在不停的发着温热。

    索谷川别开目光,抬手令人把于真给好好的埋了,随后便深深的看了一眼右手边上的信件,暗红纸张闪烁着阴森的银蓝,这是标准墓桑囊海马的兽人血,也是拼死护卫到最后,保住此信件曾淼的血。

    “老人,曾家又送来了新童!是否按照老规矩那样,送去鹇鹊国的鸿阳馆”男人面色如三十六岁左右清秀文雅的书生装扮,他叫做温桒,是离钱越北国较近的黧猷人,年少时,便随着父母流落钱越乞讨为生,后父亡,母无奈坠落青楼为妓,那一年他九岁,在馆中,无人叫他姓名或乳名,母亲恨他,却又紧紧的不愿放他归国。听父生前常说,他们温家在黧猷,本是大家族,大官之后,因父亲放了错,错信小人,连累了温家两代八十一个男人的生死。

    至于其中缘由,每当被父提起,母亲便泪流不止,父怒而久语,随即便借酒消愁,醉后乱语,而语非他所懂。

    母恨他数十年后,他与十九岁那年,杀死了自己的老师,一个与父母自己同样的黧猷人,他名叫温良,亦师亦父亦小人。

    师亡母泣,用着他学了五年都学不会的黧猷国方言道;“他是你的父亲,你的亲生父亲,便是他让你得以过上此般奢靡的生活,你若在黧猷,知晓自己会有怎样的命运吗?”

    他摇头轻叹,随即暴烈怒喝;“奢靡,与一个个比自己的母亲都老的老女人们~”他一顿,潜意识开始反胃,但为了压下当时的反胃,抬手便是给了自己几巴掌,不轻也不重,刚好能见到些鲜血,却也不及痛到晕厥的清醒。

    “黧猷~~~~~~为什么?父亲为了你口中的黧猷,为了你口中的幸福!当了懦弱的叛逃者,可是你却瞒着他与他人苟且还有了孩子!不但如此;你怨恨他懦弱的不愿意承当你说的一切,便与人一同在他的酒中投蛊,他说过想回家,求你陪他一起回去看一看,而你的回答呢!是什么~~~~~”

    “不是的,我~~~娘亲其实~~~”母亲的话语未落,随着“拍~碰”坠落声,他朝着门外大吼道;“进来!”

    随后,他看着那个气息微弱,却还残剩一些意识的男人,眼神冷若冰霜,面色铁青道;“按照以往的约定,他是你们的了!”

    那些男人为此很是不满,可他手中有他们的把柄,他知道,这是一场准备已经,却消无声息的谈判,而赢得哪一方会是自己,当然;也必须是自己。

    男人们虽是不满,却似是想到,有总比没有强,怎么说也能把他买给兽人们做交合之中,至于交合的细节与他的生死,谁会在意。

    “你为何要那么残忍?”母说,言语里带着浓浓的惊恐,从她的面容里,他可以看出她的不安与怨恨,如他一般!

    他言;“母亲,我们自由了!您看,他终于做了一件对的事情。”他说着,言语中似是对他,又似是对他的父亲。

    母亲不明白他言语何以,便一阵狂乱的叫嚣着,拼命的开始朝自己丢东西,趁着自己不备之时,猛然夺门而去。

    他笑着,笑着,在混乱杂乱的世界里,竟也博不了他人的一丝眷顾或同情的施舍。

    再后来,他独自一人,乞讨回国,三年里,一阵辗转反侧之间,错过了一个又一个与温家人相遇的机会,最多的时候,人们把他,把他空中的温家人当时疯子一般避而远之,闻声变色。

    他本该无奈,心碎,或者怨恨,可看着那些人儿,听着那陌生而熟悉的对白,心冷冷,冷冷的身子,又有些温热,他不是什么好人,毕竟父不忠,子必不义。

    兜兜转转年关将至,他二十有一,过了年关,便二十二十,虽年少坠落烟柳之地,却还是偶遇佳人侧目,心起涟漪,不慎与那女子有了露水姻缘,本事可惜,但数月后,一男子寻来,问他可记得庙下苟合之事,他点头未语,带半信半疑姿态,因绝男子眼熟,便也不敢打草惊蛇,惹了他口中的猜疑。

    许久后,他同男子回道一出深山老洞,洞孔处,放眼望去,与他一样的男子比比皆是,但与之自己不同的是,他们脸上的喜悦是发自肺腑的,而他的亦是半真半假半虚无。

    再后来,他慢慢觉得事情变得开始有些不对经了!因为他们像是种马一般,总是每夜不停的在黑暗中听闻陌生的女子呻~吟,说是陌生的,可朦胧间却又仿佛那般的熟悉,男人们被欲望操控着。

    再后来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了,一些男人与女人开始莫名的失踪,从原本空旷杂草的黑暗中,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清脆,等到不知多少时日后,那些原本接他们入洞口的人儿开始变成了另外一批人,护耳刺目的光线,让已经习惯于黑暗的他们逐渐开始害怕起来,仿佛是已经早已过了那种胆怯惶恐的年纪,也许是内心依然明了了一些事儿。

    就像报应一般,在人群中搜索者自己的因果,他看着那个熟悉的侧影,看着那侧影扭曲的身形。

    冷冷的,他拉着熟悉而陌生的人影“那个人说的是真的吗?”

    就这般无头无脑的一句,她看着女子轻颤,继而笑的夸张异常的骂他笨蛋!他也便跟着笑了,第一次,为自己已经冷却的心儿,还残留的那是侥幸。

    而他的笑似是一股隐秘爆发的毒药,有人哭着懊恼,有人害怕的抵抗,有人低头垂泪,还有的发疯了一般,捡到自己能捡到的一切自毁。

    为的是什么?那是无知而知之!知之而不想知。

    再后来,他与为数不多的人儿被卖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度,重操旧业拾起了老本行,为了活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可是莫名的,总有一个声音似在让他不要轻易弃生。

    偶然间,闲暇无客时,原本与她同样被卖在此地的佳人问他可相信因果,他摇头,却不开口否认!所谓的因为,不过是有权有势的人儿控制无权无势苟延残喘之人的工具罢了。

    但那女子却因为他不信,硬是拉着他听些戏楼酒馆,街头巷尾的评歌小序,挺久了,便觉得好像用缘分来解释的东西,总能让他们这些卑贱的人了自得其乐许久。

    再后来与女人熟悉后,她开始说着自己的故事,说着她主人的故事,她说;‘温桒,你知道!从来没有人会问我说过这样的一句话!’

    面对她般弱星空的瞳孔中,闪烁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他懒得让她闭嘴,便假装闭目,以此来告诫她的愚笨。

    而她虽处暗世,仿若也活的较为洒脱任性,便如山间泉涌,海边洪浪吱吱喳喳讲了个不停。

    在一阵震耳欲聋的哭腔中,她如一个孩子一般的猛然死死的抱着他问道;“你说,温桒!你若是她,可会回来接我。”

    面对她的泪眼朦胧,不知为何~仿佛曾经那般的熟悉,迷迷糊糊间,他已开口回道;“若我是你的主人,定不会弃你不问。”

    话言出,连他自己都感觉惊愕了许久,但怀中的她却豁然笑了起来,那般开心的如同一个孩子一般的笑容,早已生出褶皱的眼角,竟一瞬间显得并不会那样碍眼,爱世人爱慕虚荣的眼。

    再后来,模模糊糊之间他听到,女人说了句,主人这是你这般回答的!谢谢。

    在然而女子三十七岁,他二十六,她已垂垂老矣,虽未生的满头华发,却也两鬓双白,原本肌肤胜雪,吹弹可破,却也不知何时竟黯淡无光,斑点凹入,那个可恶的楼主儿管事,在这等时段,竟还想着把她卖了,卖去哪儿,楼主儿问他,可愿意当个说客,让她了却自己的一桩心事。他一贯沉闷,对方也知,便不跟他打着寒暄,自个儿说了起来。

    他一边说,一边夸奖,自己是他楼里头最乖,最不爱挑事的小主,所以;他很想提携他接他的班。听闻此言,原本无情的瞳孔遽然紧缩,心里有个声音又不断的催促他赶快答应,而楼主儿的下一句话,却生生的压下了心中的那个音调。

    他说;“你知道吗?现在卖给那些兽人们苟合的人类原来越少了!价格虽往年里给咱们的多了许多,可真他娘的不是东西,也不看看自个儿的身份,卑贱的家伙们,竟然还藏着捏着的把死掉的人儿,偷偷送去黧猷那种鬼地方,使用毒药,改装化成兽人模样,偷换死囚!真不是东西,黧猷人不是,那些王八蛋狗娘养的兽人也不是。”

    他起身,那人开始碎碎念,仿佛看出了他拒绝的态度,便慌忙起身抓着他的手臂道,其实;阿星也真是的,干嘛一直等着一个蠢主人!那个家伙也真是够笨的,一个堂堂的钱越六公主,竟然为了一个愚蠢的誓言,把自己给卖了出去,她可真是单纯的让人可悲,带着一个冒牌货整天儿宠溺的要死,她若是知道,自己宝贝不得了的奴婢,不过是索谷家人手中万颗棋子之一,如她身边的那个假货一样,会不会还一脸天真的因为自己生在了钱越,便能与索谷家的人一样,经商自立吗?

    在后来,脑袋有些疼痛,他平静的拿起对方手臂,冷静的如同一个局外人一般淡淡的离开。

    也许是他的态度,让楼主儿显得放松了许多警惕,但由于他的态度,更加快乐丧心病狂的楼主儿,想卖人的冲动与欲望。焦急感每天都在他的脸颊中如涨潮的海水一般,猛然爆发。

    年关将近,二十六岁的他,依然快到了二十七,女人阿星撑着病弱的身躯依然半年有余,犹豫原本接客所配备的上方,被新人快速的取代后,柴房成了她的新居,亦成了他时常晃荡的地方。

    其实他不必如此,若如十三岁那年一般,把心冰封,也不必再年关将至,生意惨淡之际,陪一个病唠子一同相对傻乐。

    他的笑带有不肖,庆幸与嘲弄,而她笑带着感恩,甜蜜和满足。受不了她眼中散发的满足感,他故意戳她痛楚,讪讪然道;“你看看你这狗模样,就差带着尾巴摇晃着的嘴脸了。怎么~不等你的主人了!整天哈巴着讨好的嘴边,是想易主呀!”

    痛快的说完,他便刻意不去看她脸上的神色,眼里的哀伤,转而倔强的欲起身,一脸扫兴对的准备离开。

    她说;“楼主儿前几日找我,说四天后,年初一,有人便想卖我!骂了我几句,说我是越放越赔钱的兽师草,为我想不想给自己身边的留些什么。”

    他闻言,原本踏出的一脚门槛的步迈慢慢了退了回来。却也不敢回头,从音色中,他知晓她一定满面泪痕,甚是难堪,可他呢?虽不是嫌弃她那满脸泪痕不敢转生,更亦是听了她接下来的话儿,那脸颊陌生的东西令他不快。

    “温桒,你知道的!就算是死,我也不想背叛主人,可是;对于你的情,你的陪伴,你的守护!我不知道自己能留下些什么?这些年来,原本按照楼主儿的性子,早已无用的我,定时要被早早处理掉的!”

    他听闻她一顿,也跟着她的话语一顿,原本激动的心绪,慢慢的平息,又转而郁结,她的话语再起,竟参了一分玩笑与卑怯道;“可时至今日,我阿星虽未严明,可心里那能这般厚颜无耻,连句谢谢感激的话儿都不能说。可我心之你的脾性,也真你不爱听那些夸大其词的感谢与感激词儿,便不再临了时还给你添堵的好。”

    他在顿,闷闷的声音陌生的令他不免一颤的呛道;“说什么鬼话呢!感情这是夸我,又是损我呢”继而抬手敷脸转身,轻咳了几声,又随即弯腰蹲在她的面前。

    她笑着,又带着那股令他讨厌的满足感,一手扶着他的脸,一手扶着自己的眼睛,凄凄哀哀的带着哭腔道;“温桒,天是不是黑了呀!咱们提前过写年可好!往年里,你不爱热闹,大伙儿难得空闲,每次除夕夜便在外面玩疯了才会回来,倒头就睡,楼主儿说;咱们这妙想楼里就你温桒最爱这守岁的事儿。好些年,我不太明白,这除夕夜是你自个儿为自个儿定的生辰,你说你父亲母亲不知你生于除夕那一日,便晃晃荡荡给了你一个大概的年岁,成了年,知道了点学位,便随着老师的建议,给自个儿定了生辰。”

    他听着,亦是惊讶!平日里便不爱与她们说这些事儿,只是有时候被那些老男人,老女人缠的没有办法,才真假参半的嘟囔了几句。

    没想到,竟会有人记得!而且还是个傻婆娘。顿时郁结在胸口的气息更弄了。

    但阿星这家伙,平日里,便习惯自顾自的说个没完,今日虽说与往日不同,可那小嘴,哎~~~~~~~~根本是停不下来的,念及后事,他脑中一闪而过,但又不忍心打断她噼里啪啦的兴奋劲。无奈,只得竖间一边擦着她的眼泪,一边无奈的听了起来。

    “楼主儿说,你最有本事了!本可三年前就攒足了自己的赎金,逃离这个狼穴狗洞,可如今;却为了怕人为难我,悄然然的为我的任性买了不少单,我曾经曾经因为是自己的名气真的那么可以任意妄为了”

    他闻言,愤恨挑了一眉,转而不语。

    她甜甜磕笑,捂嘴颤音继续言;“那些年的事儿,真是好景!现在想来,都觉得甜甜的,满满的,所以;温桒,可不可以原谅我,知道你生日后,还自私的没陪你过过。”

    许是看到了他耸肩无奈状,阿星继续言道;“温桒,你最好了!所以;我也想要自己也变得好些,所以;你看~这是什么?”

    他猛然抓过他手中的东西,像是看见鬼一般的心思沉重,不自觉的益出;“这东西,怎会在你这儿?”

    她道;“曾经,一个老朋友的!他与你颇有些渊源~听闻你事后,托人查了下,怕你不喜,便不想把事儿同你说上一说。”

    时间在最该漫长的时候变得特别快,快的令人连伸手的那一刹那间,便已经觉得输了,可在不该漫长的时候,却漫长的可怕,可怕到连自己的尖叫都陌生的产生慌乱。

    断断续续之间,她告谕他,自己认识一个叫温良的男人,她说那是她第一次被人唆使着做坏事,便胆战心惊,坎坷不安极了,心里一着急,便就只会哭,哭着哭着,因为男人的温柔,便把自己的事儿遭遇都说了出来,在一阵盘算过后,男人问她,是不是自愿的,若他能救她出去,可会干干净净,踏踏实实的做人,她说它会。

    男人便于另外一个女人,也就是他从小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钱越的六公主,也是她的主人,开始计划救她的行动,然后;她们成功了!

    在一阵惊慌失措之间,在一阵谋划修改谋划之间,竟然成功了,可惜成功的时间不久,她的主人与他和她都不知道,这不过是一些人手中的游戏,她们相处了三年,三年间,她陪她玩耍,陪他长大。

    本是不该生情的,毕竟深情总比有情伤,慢慢在熟悉中,她看着她快速的挤进一个本不该属于她的圈子,看着他因家族的缘故,而被迫成长,她听闻温良说,自个儿从小便没有在黧猷待过,对那个国家,除了陌生,便是随着他们温家在朝中地位落败而渐渐被人奚落。

    再然后;他在奚落中被最爱的人抛弃,他在认命中掉进了有心人为他谋划的陷阱,他说;‘阿星,别那么相信眼前看到的东西,有些东西,看到了,不说~或许对两边都好!’

    她说,温良说这华的时候,眼神颓废,满身酒气,手里死死的抓着主人发带,泪水不断的益出,原本单薄的身子,似是风一般,从椅子上晃晃荡荡的朝着门外游走。

    她担心,便去请了大夫,更主要的是,她想去求求主人,可当她与主人回来的时候,知道吗?一个陌生的女人,哭喊着捶打他说自己被他强~暴了!真是可笑,那女人~~~~~~

    她的话儿顿了,他也明了,断断续续,她似在梦语,而他似在做梦。

    终于模糊间,他把心中话儿说出了口。

    离开时,其实;没有人能想到他们是逃跑的,以他的性格那样淡然,楼主儿本该让人跟着的,可能是他心情不知怎么,差了,也就疏忽了。

    一路逃亡很顺畅,从他满满的积蓄中,他们如贵公子与贵妇人一般,风风光光的找到了嫁给浅秋富豪泉德吉之子泉现的家中,只是很可惜的是,她的生活过的不太如意,受到了很大限度的制约,在思想开放的钱越,女子也能独挡一片天的钱越,本应该也不会保守的浅秋国,却因为嫁了个家门守旧,中规中矩,条文谡谡的家族。

    原本;那个一心为她着想的小知己,变得开始让她忍着这个,不要做着那个等等,后来;她有了孩子,竟也为了孩子忍了许久,在他带阿星见到她的那一霎那,与阿星眼中激动,她眼中的淡漠犹如锋利的刺刀,无声无息的割剃着阿星的血肉。

    第一次,她见阿星那样认真的看他良久,然后让他出去。

    许久以后,两个哭的紧抱在一起的女人,傻傻的都伸着手,小心翼翼的摸着他的脸颊,那种如视珍宝,又哭又笑的表情,令他不知所措。

    片刻后,阿星笑着说;“主人,对不起!这次,我真的学不会放手了。”

    他不知她此话何意,便在一阵错愕之间,任她猛然坠落,那女子哭着也跟着扑在她的身上,轻轻的说着;“阿星,对不起!若是我早些学会放手的话,咱们也许都不用那么悲苦了!”

    再后来,女人待他似多年的朋友,又似孩童,其实他们二人相差的年数并非很大,可她却又把自己当做孩子一般,时常挂在嘴边的话语便是;“来来来,目目,这是哥哥哦!以后,除了娘亲,又多了一个保护你的人咯!高不高兴呀!”

    每次看到那时,他总是笑,笑她的蠢笨,笑那孩童竟也似真似假的配合着。再后来,他倒是陪着陪着习惯了,以至于;很多事情莫名其妙的发生后,被那蠢笨的婆娘保护的他,反而是最后一个得知她死讯的人儿。

    懊恼、不安、愤恨、害怕与更多陌生的感觉,如同雄鹰刁食的残身,等待死亡与被救赎的瞬间,被那小小的人儿拖着残身碎体,苟延残喘、

    某日;他被驱逐着离开,送入一个世人捏造的金丝笼里,临走时,他幼稚的音色里带着浓郁的坚定,他道;“目目不相信他们,娘亲定不是意外,定不是!”

    看着他小小的年纪,强忍泪珠的模样,从不喜与人亲近的身体,不自然的,把他拥入了怀中,仿佛前生,这样的动作做过无数次。

    他轻声问道;“你会报仇吗?”他的话语轻否认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适合吃些什么东西一般,他并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趋炎附势,能可少数,也要做到言简意赅!就像那个人希望的一般。

    等了许久,他因为他睡了,却在他要把他抱起来送上娇子离开的那一瞬间,重重的朝他喊道一个‘会’字。

    无需多言,他离开了泉家,离开了女人独立后占时的据说,离开了最该保护的孩子身边,他必须要学会自己面对一切,就像曾经的他一般,在目的没有达到之前,他不会有朋友,更不会有敌人,他偶尔会悄悄见到,从他的期待中,如同疏远狗的主人一般,时而把他当人,时而把他当主,时而把他当做畜生。

    他想他这样做,是对的!便强硬着自己从漫长的思绪中回道现实!看着他喊了许多年主人的男人,嘴角问问紧绷,不语。

    索谷川不知道温桒脑子里想了什么,他总是那样一张脸,令人看不清,又虽是看得清的脸,他想着这个男人可以为了钱,出卖很多东西的狠辣决绝,想着他对待珍宝时的淡然冷漠。

    总觉得有些不安,烦躁的心情,便不由得又添了些许不悦。

    “下贱的东西,本因为他同他那愚蠢的娘亲会有些不同,不过都是一个被情爱所系的笨蛋。”

    索谷川一顿,转而随手把手中的信件丢在了地上,很明显的,他希望有人去捡,并且希望捡的人可以描上几眼,然后为他出谋划策。

    他悻悻然的看着温桒动了动脚,可他的脚还未落下,索谷川便被一阵风风火火带着怒火的音调打断了视线。

    小姑娘一边走着一边佯装泣泪,她身后跟着自个儿丫鬟,自是勤劳的看着地上有一纸张,便想着一会儿自己小姐说的话,定然会惹怒自家老爷,便忍不住把信递给小姐,让小姐献献殷勤,以免一会儿一个口出狂澜,便让怒及无辜。

    小丫头的心思其实挺简单的,有些小心机,却也是为了自家的小姐,怎么,可以谅解,必定为他人之俾大都是如此。

    原本并不会有谁在意,可温桒却看在眼里,心中一喜,这事儿,还真不适合自己明面上出招。而最近手中收集的东西差不多了,昨日那小家伙便暗夜来求他去保护小丫头,他表面上虽是冷眼相聚,可事到如今,棋已至此,这些年的小动作,虽让索谷与白家都折损了一些,但是对于他们当年做的事儿,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只不过是些餐前小菜。

    心已经又硬了,他必须必往日里更加谨慎才行。

    有些人学不会卖乖,便只能做人手中之剑,身后之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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