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良钰收回脚,慢条斯理地整了整上的铠甲,没有丝毫愧疚,声音更是云淡风轻。
“既然闹够了,就回去吧。”
容非洛差点把心肝肺都咳出来,指着他,满腔的控诉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你、你居然,我、我、我再也不要跟你做兄弟了!”
钟良钰淡淡地扫他一眼,“这话我都快听得耳朵长茧了。”
又是一记重击,容非洛趴在地毯上摇摇坠,一股浓重的交友不慎的哀愁在心里蔓延,感觉重新认识面前的人了。
虽说以前钟良钰也不待见他,也不耐烦他,可从未这么不留面地对他啊,尤其是在他极为脆弱的时候。
容非洛干脆往地上一滚,又开始哭天抢地,好像死了亲爹一样。
“你无!你冷漠!你不讲道理!我不走,就是不走!
我已经跟我爹断绝父子关系了,我再也不回城主府了!我就要赖在这里!”
钟良钰浓眉一竖,又抬脚踢他两下。
“赶紧滚蛋!小心我让人把你横着丢出去!”
容非洛伤心绝,满含幽怨地瞪他一眼,当即爬到孙思柔旁,再次抱住她的小腿。
“我晚上跟孙思一起睡!又不住在你的帐篷里!你凭什么撵我走!”
孙思柔心里警铃大振,跟我睡?尼玛,我是个黄花大闺女啊!
虽说这货蠢了点,万一被发现了女儿,那也不好收场啊!
“那什么,容公子啊,你若是不回城主府,怎么趁你爹不在的时候报仇啊?
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假装跟你爹认个错,然后偷偷地监视着那女人。”
容非洛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不!就不!我刚在我爹面前放了话,现在回去,岂不是打我自己的脸!我以后还怎么在邺城混!我也是要脸的啊!”
孙思柔看着泪流满面的少年,有些忧愁,你都这样了,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钟良钰在听到他要跟孙思柔睡的时候,心头一紧,差点没控制住,把他一脚踢出去。
可是又下意识地看向小徒弟,想看看她是什么想法,此时见她一脸担忧的样子,才放下心来,幸好这小徒弟还没有傻到家。
钟良钰抬起脚,在容非洛背后一勾,十分轻巧地就把他踢了出去。
“你连脸都没有,还要什么面子!外面的士兵听令,速把容公子送回城主府!”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容非洛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容公子,得罪了!”
待声音渐渐远离,孙思柔才走到他边,略有些担忧。
“师父,这样把他送回去,真的没事吗?”
钟良钰警惕地扫她一眼,“你关心他?”
孙思柔被他盯着,后背发凉,虽不知又哪里把他惹生气了,但十分识时务地朝他甜甜一笑。
“怎么会!我就是怕他太能折腾,万一伤了我们的士兵就不好了,大战在即,一名士兵也不能损失啊!”
钟良钰被成功顺了毛,收回视线,轻咳一声。
“放心,不会有事的,他就是个纸老虎,翻不出浪花的。”
孙思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偷偷看他一眼,哎,师父总是无缘无故变脸色,闹绪,怎么办?
求支招,急的。
羌方,三皇子府。
低低的笑声透窗传出,裹挟着夜风,冰凉刺骨。
“哈哈哈,完颜博那蠢货自作聪明,把自己玩死了吧,我就知道,他那样的蠢货,早晚死在自己手里!”
完颜昊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把匕首,正在耐心地擦拭着。
旁边坐了个黑袍人,正是巫族族长司徒如天。
“如今完颜拓和完颜博都死了,再也没人能跟你争抢太子之位,早晚有一天酋长之位也是你的了。”
完颜昊勾唇一笑,“外祖父,这事还多亏了你,若不是有你在,大事怎么可能成!
只是牺牲了一个使女,外祖父莫要过于伤心了,本以为子汐聪明的,却聪明反被聪明误!”
司徒如天骤然沉下了脸,眉间乌云重压。
“伤心?有何好伤心的,养了她们那么些年,就是拿来用的!
子汐野心太大,想要掌控完颜博,企图跟我们杠上,脱离巫族的掌控,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真以为她的小心思,我们看不穿吗?天真!这次之所以没有阻止她,就是想让她自取灭亡!
所有跟巫族作对的,想要叛逃的,即便是巫女,也不能轻易放过!”
完颜昊嘴角笑容温和,长睫下的目光却带着极为隐蔽的不耐和嘲。
“外祖父说的是,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过是个叛徒而已,不值得生气。
对了,后天的大战,我这边的军队已经集结完毕,不知外祖父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司徒如天嘴角一勾,冷笑一声。
“放心,我已经跟鬼将军布置好了,一切就绪,就等着鬼门打开之时,让大端朝的军队全军覆没!
我要让他们像几十年前一样,全部死在活死人阵中!一个也休想逃!”
完颜昊不放心地看他一眼,犹豫开口。
“可是我听说,这次那木雪山一战,鬼将军并未将那些亡灵捕获,会不会有影响?
还有巫女,表妹她似乎在闹绪,到时候不会临阵脱逃,做出什么影响大局的事儿吧?”
司徒如天嘴角轻挑,十分自信地看向他。
“不过就是两支军队的亡灵而已,影响不大,不要忘了,这方圆几十里的孤魂野鬼早已被他招致麾下。
至于她,云依斐他们以为只要把巫女除了,就能破解活死人阵吗,天真!巫女哪有那么容易被他们杀死!”
完颜昊与他相视一笑,笑声透窗而出,飘散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