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用了什么术法,水洵美脸色苍白的吓人,挣扎了一下,方才探出手来,抚在玄女的手上,柔声道:“姐姐说的哪里话,也是妹妹不自量力,竟然勉强催动神器,反倒受了反噬,姐姐有心来看妹妹,妹妹已经是感激万分了,哪里还有那许多不知好歹的想法!”
轻轻拂过水洵美的手腕,果见其脉搏微弱,由此可见的确是受了重伤的,玄女心头大石终于放下,道:“此次可是将姐姐担心坏了,好在,我离开昆仑墟的时候带了些好药,这便给妹妹带了过来。”说着,玄女拿出一个白色的玉瓶放在水洵美的手上,道:“这还是王母娘娘赏赐与我的,对内伤极为有效,有一次,我代娘娘巡度天下,被妖兽伤了心脉,多亏这瓶药才保得性命,不然无论如何也要折损些修为,你且试试,若是好,我就是拼的性命,也要再去为你讨要一些来!”
水洵美看着玄女一副情意切切的样子,心底微微冷哼了一声,然而面上却是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谢道:“有劳姐姐费心了!只是妹妹的伤巫王已经看过,吃些药草休养些时日也便罢了,如此好药,还是姐姐留着,等到紧要关头再用!”
玄女心头一紧,难不成水洵美发现了什么,只是,放眼望去,却见水洵美只是面露感动的躺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异样,便只当自己多心了,笑道:“姐姐无妨,倒是妹妹现如今的情形,姐姐哪里放心的下,你且放心,这药姐姐用过,绝对万无一失!你若不信,姐姐吃给你看!”说着便拧开瓶口,往自己嘴里倒了下去。
那药液晶莹欲滴,带着一丝清凉幽香的味道。
“姐姐这又何必!”水洵美一声叹息,挣扎着起身,一把抓住玄女的手臂,只是,毕竟伤重,虽然抓住,仍是见玄女将药吞了下去,怅然之色流于眼眸之中,无奈的嗔道:“妹妹怎么可能疑心姐姐!你也……”
玄女拿起绢帕轻轻擦拭唇角,安抚道:“姐姐也是一时心急,只是,妹妹毕竟年轻,万一落下什么好歹,伤了根基,日后的修为自然大打折扣,如今,妹妹身份今非昔比,自然要金贵一些,如此这般,姐姐也能安心!”
话说到这般地步,就算是水洵美也不能再拒绝下去,当下便在玄女的注视下接过药瓶,微微一顿,便倒在口中。见那晶莹剔透的药滴终于滑入水洵美的口中,玄女的唇角微弯,终于放下心来。
轻轻掖了掖水洵美的被角,玄女轻声道:“妹妹好好休息,服了这药,妹妹身上的伤也便好了大半,待妹妹好些了,姐姐再来看你!”
水洵美乖巧的点点头,便轻轻阖上双眼,顺从的睡了过去……
玄女满意的看着水洵美睡去,唇角微微弯起,却在看到床榻上另一个空落落的枕头时,心攸的疼了一下,低头看着水洵美柔美的睡颜,突然生出一种想要将其毁去的冲动。她紧紧地握起双手,纤长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中,几丝鲜血顺着掌纹滑下,落在那娇艳的裙摆上。
缓缓走出竹楼,掀起竹帘的那一刻,那坚持着挺直的背终是弯了下去,眼眸中闪出
几分狠厉之色。
终于等到玄女出门,辰奕立刻现身,挥手间便已布下结界,方才快步走到水洵美身旁,急急道:“她让你吞下了什么?!”
水洵美睁开双目,微微一笑,朱唇微启,便见嘴里吐出个小小的光团,光团慢慢散去,一个小小的花瓣飞了出来,花瓣正中可不正是那滴被玄女哄劝服下的药液。
辰奕长出了一口气,方才笑道:“幸好你留了心思,刚刚真是吓了我一跳!”
“她这么又是哄、又是劝的,我哪里能不存千万个小心!”水洵美嘴角微翘,面露讥讽道。
“不过也幸亏小如了!”说道这里,才发现水洵美的颈间突然有一个小小的脑袋探出头来,水洵美轻轻抚摸它的耳朵,笑道:“若不是小如早早已经探明了,就凭玄女这么又是哄劝,又是以身试毒的,说不定我还真一口喝下去了!”
见水洵美没事,辰奕终于放下心来,轻笑着将一个小巧的果子递到狙如手中,道:“赏你的!这次做的不错!”
狙如原本懒得理会辰奕,见了那果子以后,却是两眼大放光芒,一时间也顾不得和辰奕的宿怨,大喜着抱住那小巧的、几乎与自己身形一般大的果子,小脸蹭在上面,吱吱叫个不停,倒是逗得两人忍俊不禁。
“怎么处理?”片刻后,水洵美看向手中的花瓣,神色间已经浸着满满的寒意。
“还能怎么办?!”辰奕冷哼道:“既然送上门来了,那便只有凉拌了!”说着,辰奕手掌一拂,便见空气一滞,那结界好似凭空消失,朱儿的身形已然浮现出来。
“朱儿!”
“将军!”朱儿躬身行礼道。
“立刻将这药送去给巫王,让他查探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辰奕冷冷道,将花瓣递了过去。
“是!”说话间,朱儿的身形已经消失在房间中。
“玫儿!”辰奕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水洵美,又道。
“将军!”玫儿立刻走进房间,垂首立在一旁。
“吩咐下去,夫人身体抱恙,巫王吩咐必须静养,这段时日内,无论何人,一律不见!”辰奕沉声道。
“是!”玫儿深深一礼,垂首退了出去。
一切安排妥当,辰奕看向水洵美,道:“你且安心休息,我去营寨里看看,大战方休,别再生出什么事端!”
“放心吧,正好方便我躲清闲!”水洵美笑道,顺手将肩头正在专心对付和自己体型差不多大的果子的狙如拎了下来,往床边一塞,便安心睡了过去。
辰奕笑笑便也放下心来,转身走出竹楼。
黎破带着众人打扫战场,正在清点战利品,辰奕瞧着没意思,便和夸父等人闲聊了几句,因为此次大获全胜,大家兴致颇高,一顿插科打诨倒也是聊的尽兴,男人们聚在一起也无非是喝酒吹牛,辰奕自然不会拂了众人的心意,便叫人安排了酒宴,众人一直喝到破晓之时,方才罢休。
玄女站在窗口,两只手拽着丝帕两角,淡淡浅笑,无限爱慕之意流溢于眉间眼角,绕着丝帕低回婉转,满腹深情眷恋。
外面篝火通明,她的心头志得意满,轩辕妭已然吞了药,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慢慢的消失在尘世间。这药药性甚是奇特,世上的药多是肉体受损,而这药却是伤及魂魄,服用后,魂魄会如同融化一般,一点点消融下去,肉体却没有丝毫的影响,看上去人也只是懒懒的,没有精神,但是却查不出任何端倪。想到这里,玄女冷冷一笑,轩辕妭,轩辕妭,你纵然风华绝代、天纵之才,却又如何!还不是要慢慢倒在自己手里!
外面,那个豪爽喝酒,肆意谈笑的男子,是如此耀眼,如此夺目,那四射的光芒晃得自己眼睛生疼,终于快要结束了,不是吗?等到这一切过去,我们终于可以走到一起,这一切,我都是为了你,你知道吗?
大战之后的放纵自然是没有丝毫的规矩可言,不过绕来绕去却全在辰奕身上,笑声响彻营寨。辰奕举杯四顾,忽然看见一个素花锦裙的倩影,隐身在幽暗的竹楼上,向这边张望。不用说,他也知道是玄女,她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气随着柔风轻轻飘来,却是带着一些凌厉的冷意,他默默望去,却是不露声色的移开视线。
回到竹楼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辰奕原本喝的已经东歪西倒,被黎武、黎禄两人勉强扶进竹楼。两人还打趣嫂夫人等急了,说不得这一回去就要顶夜壶,辰奕拍着胸口打包票,自家老婆一等一的贤惠,自己绝对是说一不二,别说顶夜壶,说不定洗脚水都打好了,就等着伺候自己。
话说到这里,别说辰奕,就是黎武、黎禄也不相信,那水洵美是何等人物,还打好洗脚水等着你,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不过,男人之间喝酒吹牛本就是习以为常,谁还能这时候去落自家将军的面子呢,于是,便跟着应和了几句,终于将辰奕送到了竹楼前。
两人是死活不敢进门的,别说男女有别,就说辰奕喝成这样,水洵美不一定会对辰奕怎么样,但是对自己两人可就没什么顾忌,万一迁怒于自己,拿自己出出气,自己也是万万受不了的,于是,两人将辰奕往竹楼前一送,立刻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了。
辰奕看向两人的背影,含混的喊了几声,便无可奈何的推开房门。门推开的一瞬,哪里还能看到辰奕的醉态,两只眼睛锃明瓦亮,丝毫没有刚刚的醉眼朦胧,怕身上的酒意扰了水洵美,稍稍运气,便见那酒意立刻化为蒸汽散了出来,瞬间便化为乌有。
“你还记得回来?”水洵美察觉到动静,笑问道。
“有夫人相候,就是爬也要爬回来。”辰奕笑着走了进去,见水洵美正靠在床头,腿上的狙如挤眉弄眼的看着自己,甚是得意。
辰奕也不以为意,轻轻走了过去,顺手将狙如拎在手中,如同擦手一般,将狙如揉成一团,那刚刚自掌心升腾的酒气还没有消散,此番全部曾在狙如身上,就见狙如如同抓狂一般,连反击都没有想起,立刻狂奔出去,冲到了院子里那孤零零的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