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发虚了!”金栎不忿地拍击桌面。
陆函但笑不语。
金栎呼了口气,坐回到椅子上,“陆先生说那么久,不会只是告诉我这个案子我必输无疑吧?”
“聪明。”陆函打了个响指,“就这个案子当前的证据来说,你的委托人毫无优势,最好的办法就是争取庭外和解,毕竟一段失败的婚姻,夫妻双方都有责任,何况还有孩子。我们做律师的,虽然要为委托人争取到最大的权益,却也要谨守道德底线,错就是错,不能因为我们接了这个案子,就昧着良心争取不属于委托人的东西。”
金栎的眼神有了细微的改变,身体姿态彻底放松,“陆先生的观念和大多数律师似有不同?”
【这点倒是和我很像。】
陆函把对方的心里话读地清清楚楚,暗想,我就是看你还有一点道德底线,才选你做合作伙伴。
别看律师在外面穿的体面,一个个都是奔着代理费去的,像徐安云那样的人数都数不清。
陆函要出名,要赚钱,却不会冲破道德底线,对委托人,该争取的争取,不该委托人的,绝不伸手。
“金律师不也是因为这样的观念,才没能坐上第五的交椅吗?”
陆函这话是有根据的,事情发生在两年前,金栎当时接了宗离婚案,对方律师比金栎排名靠后,结果却大出意料,金栎败诉了,从而排名大跌。当时具体的情况网上没细写,陆函估计应该是他太守道德底线了。
金栎两指夹着签字笔,缓缓转动,“所以呢,陆先生是想让我去求对方律师撤诉?”
那我的排名岂非要一落千丈?
“当然不是。”陆函打起了哑谜,“金律师若是把合约签了,把这个案子当入股我律所的第一个case,我一定会鼎力相助金律师。”
金栎失笑,“你思维没混乱吧,把那么难搞的案子带去刚开的律所,我看你不是想把律所做大,是准备血本无归。”
陆函也不恼,“还是那句话,知己知彼,若无必胜的把握,我怎么可能接这个烫手山芋。当然,金律师若对我开的价码不感兴趣,更不想把排名再往前提一提,或者对工作的律所有眷恋之情,我都能理解,我再去找别的合作伙伴就是。今天浪费您的时间够久了,我就不打扰了。”
虚拍两下腿上的灰尘,站起来欲走。
“我,签!”金栎把签字笔捏地紧紧的,上断头台般说,“希望我这次没押错宝。”
“你和我合作,一定会十分愉快的。”陆函笑着收好双方都签过大名的合约。
“陆先生胆子不是一般大,就这样跑我办公室来挖人,不怕我让保安把你赶出去?”握手时,金栎笑问。
陆函回给他一个高深莫测地表情,“我这不是好好地站这里,还把合约拿到手了吗?”
两人同时大笑。
陆函不担心金栎能否把那个离婚案带去他的律所,那种案子,谁接谁头疼,金栎在的律所只怕巴不得他把案子带走。
搞定合作人,接下来就是招贤纳士。
现在的社会,本科生满大街跑,尤其法律系的毕业生,工作机会本来就少,看见招聘启事还不一窝蜂赶来?
陆函拿着饭盒回到律所时,就看见门口排了长长的队伍。
“陆总,您回来了。”
一把熟悉的嗓音从队伍最前端传来。
陆函微微一笑,这小子,来的挺快!
自从签完合同,中介小哥就一直关注着陆函的律所,一看见贴了招聘启事,拔腿就来排队,“陆总,我可是把中介的工作都辞了,您一定要赏兄弟口饭吃啊!”
陆函把刚刚打印的履历表往他手里一塞,“维持秩序吧。”
“好嘞!”中介小哥开心地吆喝,转身大声喊,“大家都来我这里领履历表,填写清楚,然后一个一个进去面试。”
办公室陆函连夜打扫过,虽算不得窗明几净,凑合着用。
“哥儿,我看这个挺不错的。”中介小哥把一美女的履历放陆函面前,“高个子,瘦条身材,大长腿,脸蛋儿嫩的都能掐出水来,肯定能拉到很多单子。”
陆函似笑非笑,“你当我这儿卖房呢,靠员工的美色吸引暴发户?我开的是律所,需要的是专业素养,你这种勤快的业务员一个就够。”
中介小哥挠了挠头,有些失望地看向陆函右手边放着的履历,“可那些长的也太普通了点儿吧?咱们律所又不是只帮人打离婚官司,只有美女才能拉到大公司和咱们长期合作。”
陆函偏头看他,“你小子懂得还挺多。”
中介小哥装牛掰地抬高下巴,“那是,我现在可是跟着陆总混的人,怎么能像以前一样没素质呢?”
讨好地推着陆函的肩膀,“哥儿,就把这个叫柳薇的美女招了呗,以后我跑业务也有劲儿点儿啊!”
陆函失笑,“你小子看上人家了吧?”
他重新拿起柳薇的简历,因为厌烦那些脸比花娇,心如蛇蝎的美女,加上柳薇本专业不是法律,面试的时候他只随便问了几句,现在想想,似乎摆个花瓶,充充门面也行,反正他不缺那几千块钱。
“好吧,我就如你小子的愿。”陆函把柳薇的履历放到右手边,“不过,你小子可别只顾着泡妞,要给老子好好干活儿,不然连你一起开。”
中介小哥举双手发誓,“哥儿,这点您尽管放心,有这么漂亮的女同事,我就是跑断腿,也得好好变现啊。”
一个柳薇,就把这小子馋成这样子,陆函无语地摇头。
“对了,你还没交简历呢。”陆函这才想起,他连中介小哥姓什么都不知道。
中介小哥笑呵呵地递上早已填好的履历,“哥儿,我的姓发音和您的一样,不过我是马路的路。”
“路维中,名字不错啊,父母都是文化人吧?”陆函随口问。
路维中却脸有难色,“啥文化人啊,纯纯的乡下人,我原名叫路仨,可这也太难听了,找工作都被面试官嫌弃,我就给自己改了一个,不过身份证上还叫路仨。”
陆函理解农村来的孩子在帝都有多难,他自己就是。不说别的,光是身上带的那股泥土的气息,就会被城里人嫌弃。当初,大学分寝室的时候,他因为长的黑,就被室友怀疑是不是十天半月都不洗澡,还有人进寝室就捏着鼻子。
尼玛,结果他反成了寝室里洗澡最勤的那个,其他人脏袜子积了一大筐,也不洗。
大学四年的悠闲生活,把他养白了,也高了,这才引得徐安云那个贱货对他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