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带着数千人狼狈的不堪的曹操,夏侯渊心中稍稍多了一抹惆怅,若只是自己败了,那曹操的图谋可能还有办法!看看到眼前这景象,恐怕除却自己之外,中原和汝南的局势都已经溃烂到难以言喻了!
看到大大咧咧坐在地上的曹操,夏侯渊挣扎着摆脱搀扶着自己的两名壮汉,拜倒在地,言语间声泪俱下,“夏侯渊,拜见主公!臣失却小沛,四万大军损伤殆尽,甘愿领罪,还请明公治罪!”
看到夏侯渊如此,曹操起身将夏侯渊扶了起来,“纵然要论罪,也先将功补过,戴罪立功,等到我等安全了再说!”
被曹操一扶,夏侯渊顺势就坐在地上,而后面色变得煞白,一路奔波,夏侯渊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薄而出,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曹操带着几分关切问道,“妙才,怎么回事?”
夏侯渊抬手一抹嘴角,无力的摆了摆手说道,“明公,无事,就是前些时日,征战的时候用力过度,身体有些虚弱罢了!”
看到夏侯渊的模样,曹操心知夏侯渊恐怕不会说实话了,当下将目光投向了一旁夏侯渊的那名秦兵首领,“说,怎么回事?”
那秦兵首领畏畏缩缩的说道,“明公,之前大军来袭,我家将军力战,连杀敌军四员大将,却是用力过度,损了根基,这些时日身体衰弱,如此境地之下,我等又没办法让将军调理!”
曹操点了点头,开口问道,“妙才,袭击你的是何许人也?”
夏侯渊咬牙切齿的说道,“是西凉马腾那狗贼,此仇不报,某家誓不为人!”
曹操带着几分疑惑开口问道,“根据之前我等得到的消息来看,马腾张霞恐怕没有那么多人马,却为何败得如此彻底?”
夏侯渊叹了一口气说道,“敌军来势汹汹,数员敌将同时登上城头,末将当即率人便去同敌将四杀,先后斩了三员敌将!谁想还是有敌将走脱,趁机打开了城门,等到末将赶到城下,同时有四员敌将来袭,末将斩杀了一人,大军混乱之下,无奈被亲兵给带走了!”
等到夏侯渊将此行经历说完,曹操心中无奈顿生,之前胡昭就劝过自己,说夏侯渊性情刚烈,行事事无巨细,可以为将,断然不可以为帅!自己无人可用之下,还是觉得自家宗族中人用起来放心,力排众议,让夏侯渊帅军驻守小沛,为自己后援!
可两军对战,夏侯渊这主帅不死指挥大军筹谋有度抵抗敌军攻城,反倒是亲自率人迎上去杀敌,虽然斩了几员敌将,可确实让整个小沛的防线霎时间失守,曹操纵然想要骂夏侯渊,可也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骂起!
曹操长长叹了一口气,带着几分忧虑道,“全军听令,我等由此东行,借道彭城,从徐州开一条路回青州!”
曹操一说回青州,而不是回兖州,左右这些大老粗霎时间都明白过来,恐怕,整个兖州,已经没有了自己等人的立足之地,那片土地,已经成为了那位大司马的禁脔!
黄忠尽起大军,直奔两百多里外的小沛,大军经过三日奔波,终于在小沛和马腾合兵一处,当得到马腾并未遇到任何敌军的时候,黄忠就已经反应了过来,恐怕,曹操已经得到小沛失手的消息!
黄忠略一沉吟,将目光投向了贾诩,“贾督军,本帅意欲全军直奔鲁国,袭取泰山军,不知你意下如何?”
贾诩轻轻颔首道,“一切尽依黄帅将令!”
黄忠眼神微微眯了眯,目光在马腾和张辽二人身上流转,看到黄忠的神色,法正带着几分笑意说道,“黄帅,张骁骑一路奔波,先是率军追杀曹操帐下精锐骑兵,而后更是进击郑玄,一路奔波,未曾停歇!反倒是马征西大军,拿下小沛之后,已经修整了数十日,以属下之见,到不若让马征西率领帐下大军为先锋!”
马腾想要说什么,可看到贾诩和法正二人看向自己带着几分颇为不善的眼神,再看看一旁的阎圃,也在冲自己打眼色,示意自己接下来这个事情!
马腾心中带着几分忐忑,犹豫片刻,还是冲着黄忠拱手道,“马腾,谨遵将令!”
等到退出帅帐,马腾毫不犹豫的将阎圃拽到了自己的大帐之中,“阎先生,你知道,某家帐下候选、张横、程银、梁兴四人已经惨死,如今别说李堪、成宜二人,就是某家心腹马玩与意向与某家亲善的杨秋也对某家心中多了几分提防,西凉大军正式内部不稳之时,此番若是在当做先锋出击,某家唯恐大军溃乱!”
阎圃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马征西,莫忘了,之前的征战,只能算作是次功,纵然是在王爷授意之下征战,可能立下多大功劳?此番王爷委任黄汉升为帅,那摆明了是看中黄汉升,想要让黄汉升多立几分功劳!此番马征西既然在黄汉升帐下暂时效命!那就要抓住机会,若是此番最为危险的先锋马征西都不愿担任,那接下来的功劳,哪里还有马征西插手的余地?其余人都是王爷帐下嫡系,自然不用争,只要那位一开口,就有大把的功劳能立,可马征西若是不争,那王侯大战,就没马征西什么事情了,还请马征西三思!”
马腾轻轻颔首道,“某家心中有数了!”
看到阎圃面上的焦虑,马腾开口问道,“莫非阎先生还有其他事情?”
阎圃苦着脸说道,“马征西要立功劳,阎圃自然也要立功劳!汉中王帐下人才济济,若是不多为自己争取一番功劳,那阎圃恐怕也只能沦为碌碌之辈了!”
贾诩大帐之中,看到匆匆而来的阎圃,贾诩轻轻点头道,“公茂,辛苦了!”
阎圃轻轻一笑说道,“贾大人说笑了,都是为王爷效命,何谈辛苦!”
贾诩开口问道,“公茂,依你之见,这些人之中,何人可用?”
阎圃嘴角划过一道浅笑,“马玩和李堪没死,有些太过可惜了!剩下杨秋和成宜二人,都已经暗中表态,表示会向王爷效力!杨秋此人,着实有几分眼光,可堪一用!成宜……”
阎圃轻轻摇了摇头,嘴里吐出来四个字,“不过尔尔!”
贾诩皱着眉头问道,“王爷最为看重的还是庞德,不知你以为此人如何?”
阎圃轻轻颔首道,“此人勇武果毅、沉着冷静,颇有大将之风,磨砺一番,定然能成为我大汉良将,短的是西凉士人之中的异类!”
贾诩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王爷的目光还是如此犀利!”
贾诩轻声说道,“公茂,好生将西凉的事情谋划好,到时候王爷定然不会少了你的功劳,老夫如今坐在光禄勋的位置上,那可是如履薄冰,正需要你这样的英才来助老夫一臂之力!”
不说贾诩这边,等到诸人散去,黄忠第一时间派人将张辽请了过来,看到张辽颇为讶异的眼神,黄忠眼神闪过一道寒光,“文远,老夫意欲派你干一件大事,不知道你可有信心去干?”
张辽神色一顿,“还请黄帅吩咐!”
黄忠带着几分憨厚说道,“文远,骑兵速度够快,本帅意欲派你率领五千骑兵,前去东海,问徐州牧陈珪陈汉瑜与破虏将军陈登陈元龙父子,借上十万石粮草!至于明目,就说是奉旨清剿盘踞在琅琊郡的徐州贼寇臧霸臧宣高等人!”
张辽神色一怔,“黄帅,似乎我大军军中并不缺粮草!”
黄忠嘴角浮起一抹浅笑,“我等大军自然不缺粮草,可如今王爷手中,粮草却不大充沛!你且按照本帅的意思去办,若是有其余差池,本帅一力承担!若是陈元龙父子不愿,你就问他,可是曹孟德余孽?你帐下大军一定要彰显我大汉军伍威严!”
张辽顿了顿,心中权衡片刻,颔首道,“末将谨遵黄帅将令!”
黄忠摆了摆手说道,“你且去吧!好生准备,等到该出发的时候,本帅自然会只会与你!”
“末将告退!”
出了黄忠大帐,张辽急匆匆的前去找法正商议,二人交谈之后,面对这样的大事,自然不敢决断,当下法正立刻派人找来贾诩,听到黄忠的谋划之后,贾诩带着几分笑意说道,“没想到黄汉升这老儿也懂得如此奸计了!”
法正试探着开口问道,“这么说,大人是支持黄帅的谋划了?”
贾诩轻轻点了点头,“这是好事,为何不支持?黄汉升此策虽然拙劣,可深得王爷计谋三昧,有堂皇之策在手,还怕陈汉瑜父子不从?”
贾诩顿了顿,又开口说道,“文远,到时候你莫要说剿灭琅琊贼寇,只说奉旨讨贼,奉命借粮!若是陈汉瑜不愿,那就按照黄帅所言来,毫不犹豫的呵斥陈汉瑜是曹孟德同党!陈汉瑜世家子弟,温良恭俭是足够了,可恐怕没有袁本初曹孟德那样的魄力,到时候那厮焉敢不从?”
张辽点了点头说道,“末将晓得了!”
等到张辽离去,法正这才带着几分疑惑问道,“文和公,如此一来,就不怕逼反了徐州?”
贾诩含笑说道,“陈元龙湖海之士?陈汉瑜垂垂老矣!与当年陶恭祖不过一丘之貉!如今徐州四维,俱是王爷治下,若是陈汉瑜父子有意对抗朝廷,恐怕也等不到今日了!错过这个时机,若是陈汉瑜父子还敢与朝廷对抗,那就只能说那对父子足够愚蠢!”
法正稍稍一愣,旋即也明白过来贾诩话中的意思,当下颔首道,“文和公高见,可黄帅骤然说剿灭臧霸,如此时机,多少有几分画蛇添足!”
贾诩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孝直,你的眼光,还得好生磨砺一番呐!倒是黄帅有此眼光,颇为出乎老夫意料!看来,王爷保举黄帅为帅,眼光也端的是非凡!
孝直你且说说,到时候泰山有太史子义,有马腾,说不得到时候阎行大军也会杀到泰山来,如此多的兵马云集泰山一郡之地,岂不浪费?若是文远帐下兵马借道琅琊,到时候大军一字威逼整个青州,不需要动手,到时候青州军伍之心就会溃败!”
听到贾诩如此分析,法正面上多了几分愧色,自己虽然筹谋中原,可多半是将目光放在豫州,最多也是关注一下兖州,近在咫尺的徐州,有陈元龙父子在,大战之下,法正倒还真没怎么注意,此番就连黄忠这样的武夫都看出来其中奥妙,法正确没看出来,着实让法正脸上挂不住!
贾诩轻轻拍了拍法正的肩膀,“小家伙,不用沮丧,黄帅的头脑不说,可眼光,总比你们这些年轻人强!不说你,纵然是同样在王爷帐下效力的张文远,恐怕也被蒙在鼓里!次饭之后,黄帅恐怕会入京了,道说常在打交道的地方多得很,你还怕什么难堪?”
法正扭了扭头说道,“要不要我和张骁骑通通气,免得到时候张骁骑为难!”
贾诩斜了法正一眼,“孝直,黄帅既然没有对张文远言明,恐怕心中自有筹谋,你还是莫要打乱黄帅筹谋的好!小聪明万万要不得!要知道,上位者最忌属下猜测其心思,说是没说中还好,可若是说中了,恐有灭顶之灾!你也替老夫执掌百草堂时日不短了,算得上老夫半个弟子,老夫多少也提点你两句!
若是再这样口无遮拦,心中没有半点城府,恐怕迟早有一日,你会死在自己这张嘴上!王爷学究天人,心思自然不是我等能看透的!看我等面对的,不是王爷一人!如今是王爷,可日后呢?谁又能保证王爷的继任者和王爷一般学究天人!”
法正冲着贾诩深深一拜,“多谢文和公!今日文和公所言,法正铭记在心!公虽不能是我师,可于法正而言,文和公却是法某之师!”
贾诩顿了顿,眼中闪烁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光芒,“既然你这么说了,老夫也不藏私!就只教你一招:欲谋人,先谋己!老夫算是这样的人,王爷也是这样的人,有时候王爷的决定看似荒诞不经或者胆大妄为,但事实证明,王爷向来都是谋定而后动!只有先替自己找好退路,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