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数日挣扎之后,郭嘉终于在一个连绵小雨不绝的夜晚,带着人从昔日齐国旧都临淄城中溜了出来!
可紧随而至的,是曹操帐下密探与兵马连绵不绝的追杀,想到自己手中这位,要是自己一剑杀之,纵然曹操帐下人马疯狂追击,那自己也能放开跑!
可想到自家主子言语之间对这人的推崇,郭嘉心中明白,如果能将这家伙完好的带回去,那自然是更好的,毕竟人才难得!同样的,将这家伙掌控在手中,也能让曹操帐下人马投鼠忌器!
兖州、徐州二郡交界处,泰山郡与琅琊郡犬牙交错的贫瘠山中,一行人缓缓而行,看到郭嘉越来皱得越紧的眉头,被挟裹的那人带着几分镇定自若的神态说道,“先生不用皱眉了,此地向西偏北为泰山治下盖县,向西南沿着水流水流而下,就会到达徐州东莞县,这山中水是沂水源头。此山唤做公来山,先秦时期唤作浮来,当年鲍叔牙义释管夷吾便是在此处,只可惜沧海桑田,岁月变迁,虽是无情,昔日浮华之所,如今已是萋萋荒草!”
郭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先生倒是清楚的很!”
那人带着几分疑惑说道,“郭大人,按理来说,你如今应当是在曹公帐下效力,缘何你如今却处处与曹公作对?某家所言若是没错的话,日后一统天下的定然是曹公无疑!”
“一统天下?”郭嘉不屑的撇了撇嘴,“我家王爷雄冠天下,那里是曹孟德这样的阉宦竖子能比拟的!此番曹孟德悍然发动大战,等到他能活下来再说吧!”
那人喃喃自语着说道,“建安二年,建安二年!按理来说,那戏志才理当去世,由你郭大人继任这军师祭酒之位,辅佐曹公平定天下才是!”
郭嘉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眼前这人口中所言,虽是荒诞,可郭嘉也曾琢磨过,若是没有自家主子横空出世,按照这人所言,关中大战,曹孟德迎奉天子,占据中原,北拒袁绍,南有荆州刘表,江东孙策,徐州有刘备,有吕布!
郭嘉也曾细细思忖过,当时吕布在泰山郡大败曹孟德,才能从容退走,若是吕布败在了曹操手中,恐怕流窜到徐州,是吕布的不二选择!
郭嘉看到眼前这人还不死心,满是梦呓的言语,当下郭嘉带着几分凝重的神色,压低声音说道,“王爷让我问上你一句,可知有大唐?”
听到郭嘉压低声音的话语,那人一把拽住郭嘉的衣袖,“郭大人竟然知道大唐?”
郭嘉犹豫片刻,眼珠子咕噜一转,开口说道,“那位曾说过,等到将你带到他面前,你就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那人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郭嘉试探着开口问道,“你说你原本不叫左伯,那郭某倒是很好奇,你原本的名字叫什么?”
那人顿了顿说道,“某家名曰左庆延,表字积世!”
郭嘉抬头向着山下望了望,“既然顺流直下是东莞,那郭某就放心了!等到了东莞县境,我等就安全了!”
左伯同样带着几分镇定自若的神情说道,“既然郭大人打算顺流直下直奔琅琊,那左某也能安心回到曹公帐下效力,左某也就放心了!”
郭嘉眉头微微皱了皱,开口说道,“虽说如今琅琊以臧霸为首,可臧霸只是占据了莒县,不代表臧霸的眼睛能盯紧整个琅琊!以先生的才能,郭嘉觉得,先生最多是让曹操和臧霸、昌豨二人接触!相对于先生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郭某做的恐怕更加现实一些!正如汉中王所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曹孟德给不了他们的,那位全都能给他们!”
左伯带着几分镇定的神态说道,“左某相信左某说服的人!”
郭嘉撇了撇嘴说道,“郭某也相信自己!臧霸重情重义,到时候有旁人相佐,说服他定然没什么问题!至于昌豨,见利忘义的小人,若是有人以财帛利益诱之,定然倒戈无疑!如此小人,能成什么事情?”
郭嘉旋即抛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如今天下大势已定,若是归顺朝廷,那边是从良归化!王爷能容得了锦帆贼甘兴霸,能容得了九江贼蒋钦周泰,也能容得了平春贼李通,莫非就容不下臧霸等泰山诸人?若是跟随曹孟德,那便是从贼,大义之下,他们定然会有所决断!”
对于泰山贼这群人而言,官与贼,不过就是一线之隔,可身上披一张官皮,终归是有几分保护的,若是始终戴着一顶贼寇的帽子,迟早要被朝廷剿灭,就连地方上的百姓,听到他们的名字也要退避三舍,正所谓一日落草终身误,如今有机会洗白自己,这些人要是能放过这个机会才怪了!
至于左伯的言语,在如此明晰的天下大势面前,恐怕这惊世骇俗的胡言乱语只会被这些人当做耳旁风,毕竟大饼画得再好,也比不是事实铁证,事实胜于雄辩!
两日之后,一队人马轰然而至,看到为首的郭嘉,来人轰然拜倒在地,“末将孙观见过郭总管!”
郭嘉轻轻颔首道,“孙婴子,你家兄长可好!”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泰山贼中,一支队伍的渠帅孙观,诨号孙婴子,与其兄孙康各领一支队伍,二人合为一处,声势端的浩大,虽然比不得臧霸,可也非同小可!
孙观轻轻颔首道,“家兄一切安好,正在城中等候郭总管!”
郭嘉笑眯眯的说道,“前边带路就是!”
一旁的左伯眼中满是狭促的神色,“莫非郭总管以为,靠着孙婴子这样的人物,就能安全离开琅琊?”
郭嘉面上满是信誓旦旦的神色,“这就不劳左先生费心了!”
郭嘉旋即开口向身旁的孙观问道,“孙婴子,朝廷大军可有动静?”
孙观挠了挠头,带着几分迷糊说道,“前几日东海传来消息,说是有一队骑兵从小沛东奔徐州,向陈珪那老儿借粮!为首之人,似乎叫张什么骑!”
郭嘉神色一楞,开口说道,“张骁骑?张辽张文远?”
孙观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一般,“没错没错,张骁骑,就叫张骁骑!”
郭嘉忍不住一愣,开口说道,“你这诨货,这张骁骑,是官职!那可是我大汉北军五校之首,统帅着我大汉所有的骑兵!是我大汉的骁骑校尉!那位姓张名辽,表字文远,可记好了,莫要见了面就知道呼喊张骁骑,免得丢了郭某的人!”
一旁的左伯带着几分惊愕问道,“张辽张文远?可是昔日吕奉先帐下那八健将之首的雁门张辽张文远!”
郭嘉看到左伯诧异的神色,当下含笑开口问道,“这八健将的名号,郭某倒是不曾听闻!可那位张文远,昔日确实是吕奉先帐下部将!莫非左先生也知晓此人不成?”
左伯带着几分好奇问道,“那高顺呢?”
郭嘉笑眯眯的说道,“曹孟德既然意欲袭击南阳,莫非左先生不闻我大汉御守皇城的五官中郎将高顺高义平?”
左伯倒是诧异的说道,“五官中郎将?倒是好大的手笔!”
左伯顿了顿说道,“张辽、乐进、于禁、张郃、徐晃,乐进、于禁二人都在曹公帐下效力,张辽既然出现了,张郃也在袁绍帐下效力,那不知道郭大人可知道徐晃此人?”
郭嘉虽然不明白左伯为何如此问,可言语间将这五人并列,恐怕,在左伯的心中,这五人的本领与功劳是相当的,前边四人自己都听说过,后边再加上一个徐晃,郭嘉心中登时有了计较,恐怕,日后,徐晃若是有机会,定然也是一员良将!
郭嘉心中同样清楚,若不是徐荣位居高位,占据着折冲校尉的位置,恐怕徐晃就已经被自家那位主子提拔更进一步了,如今右校尉部董承帐下的人马,可都是由徐晃代为管理的,如果说徐晃差一点,那也只能差在功劳和名义上了!
当下郭嘉笑眯眯的说道,“左先生不要打徐晃的主意了,那可是我大汉折冲校尉徐荣大人的公子,若是徐公明能为你所用,那徐大人的面子往哪里搁?”
看到左伯不甘心的模样,郭嘉笑眯眯的说道,“前番我大汉进行武举,甄选良才,两榜三甲共计四人,分别是神威侯张任张子信、神武侯赵云赵子龙、白马候许褚徐仲康,羽林校尉太史慈太史子义,不知道左先生以为此四人若何?”
听到郭嘉的话语,左伯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位大司马何其幸也!竟然能将如此良才都收归麾下!”
郭嘉继续开口说道,“如今我大汉朝堂之上,不说那些天下名士,执金吾有甘宁甘兴霸出任,尚书台良才有颍川荀彧荀文若,琅琊诸葛玄诸葛妙之,河北田丰田元皓,零陵赖恭赖子敬,不知道左先生以为如何?”
听到郭嘉的话语,左伯明显一滞,带着几分犹豫不决的口吻问道,“不知道琅琊诸葛亮诸葛孔明何在?”
郭嘉带着几分笑意说道,“你说那小屁孩啊!那厮是我家王爷的妻弟,如今还在学宫之中读书呢!”
左伯浑身上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敢问扶风法正法孝直何在?”
“那是我家王爷帐下长史,如今在汝南督战!”
听到郭嘉满是笑意的声音,左伯带着几分不甘问道,“敢问武威贾诩贾文和何在?”
“那是我大汉光禄勋!”
“敢问荀攸荀公达何在?”
“那是我大汉益州刺史!”
“敢问鲁肃鲁子敬何在?”
“那是我大汉汝南督军!”
“敢问刘晔刘子扬何在?”
“那是我大汉庐江都督府长史!”
“敢问襄阳庞统庞士元何在?”
“那是我大汉新科状元!”
“敢问徐庶徐元直何在?”
“那是我大汉豫章太守!”
“敢问吕蒙吕子明何在?”左伯几近绝望的开口问了一句!
郭嘉遗憾的摇了摇头,“很遗憾,郭某的人也在寻找这家伙,我家王爷虽然下令了,可这家伙藏的也忒深了,到现在我等还未曾找到!”
左伯心中终于生出一抹希望,开口问道,“敢问陆逊陆伯言何在?”
郭嘉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陆逊陆伯言某家还真不知道,可一年前,我家王爷给少府陆康一名从孙赐名,好像就叫陆逊!”
左伯再也受不住这个打击,陆逊那小家伙才多大,最多不过十岁出头,如今就已经被那位收归帐下,这么说来,江左就剩下一个周瑜,可左伯心中清楚,那家伙和孙策君臣二人,都是短命的家伙,没什么可怕的,接任的鲁肃大略无双,可惜如今已经在为朝廷效命了,就算是有吕蒙露头,又能有多大成就?
若说晚一辈的良才,不外乎是是江左陆逊,蜀中诸葛孔明、庞士元、法孝直三人最为出名,至于后来的家伙,恐怕都还不知道在哪呢!纵然有良才,荆州作为那位的老家,左伯心中也不抱期望!
撑起曹操帐下的,不外乎是荀氏兄弟,郭嘉,贾诩,程昱、刘晔等人最为出名,可如今,这些人大都归到了那位汉中王麾下,如今曹公麾下只剩下程昱一人,至于晚辈,一个司马懿可堪一用,可想到后世司马篡魏,纵然左伯,心中犹豫了很久,也没有决定是否向曹操举荐司马懿!
忽然,左伯想起来一人,惊讶着开口问道,“敢问郭先生,可知晓颍川钟繇钟元常何在?”
郭嘉含笑说道,“看来左先生知道的不少,那位是我大汉平夷庲降都督府都督,为我大汉镇守南蛮之地!”
左伯脑子转的如同一根轴,毫不迟疑的继续发问,“敢问水镜先生司马徽何在?”
“那是郭某老师,如今出任汉中王相!”
听到郭嘉的话语,左伯心中顿生绝望,局势已经糜烂到了这一步,有一个和自己一样先知先觉的家伙在这九州之地搅风搅雨,如今大势已成,纵然自己,恐怕也难以挽回大势!
左伯叹了一口气,“也罢!也罢!左某就随你去见一见你背后的那位主子,好生劝一劝他!局势如此,左某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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