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瞧着李嬷嬷远去了,这才走去了钱姨娘的屋子门口。
抬起手正叩门,便听里头传来曲嬷嬷惊慌的声音:“大夫人,大夫人可使不得!
姨娘她子弱,打不得,这是要出人命的……
大夫人要打便打我吧……”
连燕茹来的时候,便已然生了要教训钱姨娘的心思,是以叫婢女将行鞭挞之刑的鞭子都准备好了一并带来。
她原先是想着,先同钱姨娘说话,从中找个由头,将她一顿打。
可谁料才走到门口,钱姨娘便自个儿将个由头送到她跟前。
还真是天遂人愿,钱姨娘这也是自找的,可怨不得她。
那便打她一顿,也好出了今朝在丁擒鸡那头受的气。
“她拦着,便一道打吧!”连燕茹冷眼瞧着钱姨娘主仆二人,淡漠的吩咐道。
曲嬷嬷倒也是个忠心的,可惜跟了个无用的主子。
“是。”
刘嬷嬷手中的鞭子高高扬起,毫不留的落了下来。
钱姨娘痛得惨呼了一声,曲嬷嬷瞧着不忍心,忙上前去护着她。
可护了这处有那处,有三四鞭子下来,两人上都见了血。
“姨娘……”桔梗吓得不知所措,忍不住哭了起来。
“姨娘!”云听着里头的动静,也顾不上旁的,连忙推门而入。
便见到了里头乱糟糟的,钱姨娘同曲嬷嬷正跪在地上,互相抱着彼此,上的衣服已见了血迹。
刘嬷嬷手中的鞭子不停歇,直落在她们上。
“姨娘!”
云顾不上多想,忙扑上去护住了钱姨娘,口中朝着连燕茹急切的道:“母亲,母亲息怒!
姨娘子弱,经不得打,若是这般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的!”
“你姨娘犯了错,那便该受罚。”连燕茹抖了抖自个儿的裙摆,轻拂了一下上不存在的灰尘:“外头人人都晓得,我治家严谨,怎能因你姨娘子弱,便放过她?
岂不是叫外头人笑话?
这府里头若个个都说子弱,我便饶了他,往后,我在这后宅之中,要如何能够服众?”
云咬了咬牙,朝着她道:“母亲,不知姨娘所犯何错?”
“你姨娘不记得自个儿的份,私底下妄自议论你的婚事,你说该不该打?”连燕茹沉着面色瞧着她。
云想没想到:“姨娘确实不该妄议姑娘的婚事,可说说又有甚的打紧?不过是说句闲话而已,何至于把这般重刑?”
“你姨娘可不是说说而已,可要上赶着叫曲嬷嬷出去给你说媒呢。”连燕茹讥讽的瞧了一眼钱姨娘。
“姨娘,可有这事?”云回头瞧着钱姨娘。
钱姨娘已然没了气力,靠在曲嬷嬷上,一动不动的。
云晓得,她这是默认了,不由心中暗暗着急。
按说私底下说这些事儿,也没得甚的,可偏生叫母亲听着了。
她平里找不到姨娘的错处,今朝可算是抓到把柄了,定然不会轻饶。
连燕茹见云面露思索,又接着道:“这僭越之罪,我只罚了她二十鞭挞,这责罚重不重?”
云摇了摇头:“不重。”
姨娘若是真僭越了,莫要说二十鞭挞,当场打伤了赶出去也是有的,甚至还有打死的。
连燕茹这般责罚,说起来还是轻的。
“那你可以让开了?”连燕茹神色肃穆,朝着她抬了抬下巴。
“母亲。”云毅然挡在钱姨娘的跟前,开口道:“姨娘子弱,余下的鞭挞,可否由女儿代劳?”
“儿……”钱姨娘脸色苍白,已然痛得要昏死过去了,听了云的话,不由有些急了,伸手朝着她。
云瞧了她一眼,又回头瞧着连燕茹行了一礼:“还请母亲准许。”
“你倒是个孝敬的。”连燕茹一笑:“就是不知,若此刻受刑的人是我,你可有这般孝敬?”
云点了点头,道:“女儿自是应当替母亲受刑,不过母亲怎会有受刑之时呢。”
“那可说不准,这人呢,瞧不见往后的路。”连燕茹似乎有些感慨。
“便真有那,想来也轮不着女儿上前,我那三个嫡出的姊姊,可比我孝敬多了。”云说着低下头。
连燕茹打量着她,像是瞧着什么新奇的物事一般:“我从前瞧着你,总是胆小懦弱,成里里躲在院子里头,也不敢出去惹事。
我还当你是个胆小如鼠的呢,不曾想你竟有这般的勇气,嘴巴也不钝,很有几分伶牙俐齿。
想来我往都是瞧错了你们。”
一个老五如此,现在是老九似乎也同平里的姿态不同。
这一个一个的,都不是甚的省油的灯。
往后对这个老九,也要多加防范了。
“母亲。”云垂目道:“官家以仁孝之国,我虽人微言轻,但凡事也以孝字当先,还请母亲成全。”
她晓得今朝出了头,往后若想要做小伏低混子,怕是不容易了。
“那好。”连燕茹点了点头:“这可是你自个儿要求的,若是伤了痛了,可怨不得我。
莫要到时候说出去,是我这个母亲黑了心肝,欺凌你这个庶女。”
既然把云要求,那便应了她。
左右打在钱姨娘上,钱姨娘只是疼。
打在把云上,钱姨娘便是心疼了。
再说,钱姨娘吃了几鞭子,脸色便苍白的很。
云便是不开口求,她也不会叫刘嬷嬷接着打下去的。
左右这几鞭子已经够她受得了,若是打死了,老爷回来了反倒没得法子交代。
这个把云这刻儿自个跳出来,那可怨不得她,是她求着她打的。
“谢母亲。”云恭敬的行了一礼,走到刘嬷嬷旁,直直的跪了下来:“动手吧!”
“不要!”钱姨娘尖叫了一声。
可大抵是气极攻心,她眼睛一翻便昏死了过去。
曲嬷嬷连忙扶住了她:“桔梗,你快来,我这上痛得紧,个人扶不住姨娘。”
桔梗忙擦了眼泪,走过去帮忙扶着钱姨娘。
那一边,刘嬷嬷已然举起鞭子,重重的抽了云一下。
云只觉得后背上一片火辣辣的,痛得厉害,却哼都不哼一声,只是死死的咬紧了牙关,不让自个儿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