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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是人间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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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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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觉祁以歌睡得十分香甜,连梦里都是一直带着笑的。

    祁以歌起床梳洗,心旷神怡,特地在鬓角簪了一朵茶花。

    祁以歌和周有匪一起用了早膳,吃完后还没喘几口气,周有匪便嚷着想出去玩玩。正好碰到来访的陈最。

    “陈兄怎么来了?”

    陈最笑道:“你还欠我一顿酒钱呢,可不许赖。”

    “不赖不赖,我哪里像赖账的人,刚好我们正准备要出去呢,一起吧?”祁以歌说道。

    周有匪正准备拆台,“你怎么不是赖账……”话还没说完,就被祁以歌用一个梨塞了回去。

    陈最问:“这位是……”

    祁以歌拍拍周有匪的头,力道似在报刚才拆台之仇。“这是我拜过把子的兄弟,周有匪,人不太正经,是个江湖骗子。”

    周有匪拿走堵住嘴的梨,“去去去,一边去,你才江湖骗子。”又给陈最拱了拱手,“我是京都道士里的小霸主,人送外号‘周半仙’,”又掏出一张名帖递给陈最,“以后家中要是有什么算卦看风水驱邪之类的需要,尽管来找我,物美价廉,随叫随到,包您满意。”

    陈最收下名帖,还了一个礼,“在下姓陈,但名一个最字,也是祁以歌的朋友,以后可能要麻烦二位多多指教了。”

    周有匪挥挥衣袖,“好说好说,阿南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今后有我的一口肉吃,就有你们的一口汤喝。”

    陈最骑马,祁以歌与周有匪同乘一辆马车,周有匪说想听戏,陈最就带她们到了广陵最大的戏苑“潼曲坊”。

    门口一副木制对联,上联:“大千秋色在眉头,看遍翠暖珠香,重游贍部”,下联:“五万春花如梦里,记得丁歌甲舞,曾睡昆仑”。

    “丁歌”是以唱为主的“文戏”,“甲舞”则是最看戏子本事的“武打戏”。小小一台戏,可见大千秋色,可见昆仑,可见珠玉。悲欢离合,皆在这锣响灯灭之间,情至深处,到了散场,已分不清戏里戏外,是南柯一梦,还是惊鸿照影。

    陈最明显是这里的熟客,一进戏苑就有人过来引路,直接带到最好的几个雅座之一。

    单层戏台,三面开口。四根角柱上设有雀替大斗,大斗上施四根横陈的大额枋。两侧后部三分之一处,设辅柱一根,柱后砌山墙与后墙相连,辅柱间设有帐额,把舞台区分为前台和后台两部分,前台是表演区,后台为戏子化妆所用,总长约10公尺,宽15公尺。

    前台门柱上,有一木刻的阳体朱漆镏金楹联:“或为君子小人,或为才子佳人,出场便见;有时风平浪静,有时惊天动地,转眼皆空”。戏台的顶上,悬有一朱漆描金的横匾:“声满歌楼”。

    戏苑内清一色红木桌椅,戏台前有一百多张桌子。

    祁以歌进了雅座才知道,戏苑是一面临街,一面临河的,戏客们坐在雅间中,可一面品茶,一面听戏,还可以临窗观景。

    陈最把戏码单递给祁以歌,“你点吧,我都可以。”

    祁以歌点了一出《浣纱记》,然后把戏码单递给周有匪。周有匪从头到尾把单子翻了一遍,点了一出《桃花扇》,还跟祁以歌说道:“你就该看看这个,别老看些打打杀杀的。”

    《浣纱记》讲得是春秋时期吴、越两个诸侯国争霸的故事,唱西施的姑娘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甚是惹人怜爱。

    唱到范蠡举荐未婚妻西施使用美人计,西施与范蠡倾诉离情,并把当年定情物溪纱各留一半,互嘱毋忘时,周有匪义愤填膺的骂到:“喷,男人碰到危险就知道把女人推出去挡灾。”

    最后范蠡功成名退,远离政治是非,携西施泛舟而去。看得祁以歌心中感慨万千,西施经历了这么多,范蠡为了自己的功业都能把自己献给别的男人,到了最后真的可以不计前嫌的生活在一起吗?

    等到日落西山,三人才从潼曲坊出来。吃过晚膳,周有匪本还想去听书,但祁以歌坚持说自己还有事要回去。

    “你什么事儿啊这么急?”周有匪问道。

    祁以歌把头一扭,“就不告诉你。”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除了那个殷知渔的事儿,你还能对什么事儿这么上心啊,还想瞒我……唔……”

    祁以歌示意周有匪旁边还有个陈最,赶紧蒙住周有匪这张漏风的嘴。

    完蛋了,陈最肯定听到了,这也太丢人了吧……祁以歌羞红了脸,心里只想揍死周有匪。

    祁以歌突然觉得十分委屈,翻身上马,把两人扔在原地,头也不会的沿原路返回了。

    祁以歌刚到宅子门口,发现殷知渔正在门口谢客。她看了他一眼,也不理他,径直走回房间。

    少女心事,总是不敢叫外人知晓的。就像在流星前许的愿,怕说出来了,就不灵了。

    祁以歌回到房间也不点灯,也不许兰莺进来,只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庭院里的花花草草发着呆。

    祁以歌慢慢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刚刚的反应确实有些太大了,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觉得十分委屈。一大群鸟儿扑腾翅膀齐声啾鸣,刹那之间沸反盈天。

    兰莺敲了一会儿门,见祁以歌不应,便不再敲了。

    已经是六月份了,江南温度本就高,已经能听到隐隐约约的蝉鸣声了。

    “咚咚咚。”

    “兰莺我没事儿的,一会儿就出来。”

    “是我。”

    是殷知渔的声音,祁以歌心里泛起一阵波澜。

    祁以歌照了照镜子,确定自己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打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祁以歌问。

    “兰莺说你一回来就把自己反锁在屋里,也不点灯,她怕你出事,就让我过来看看。”殷知渔回答道。

    也许,他自己也是有些担心的吧。

    “我没事儿的,你忘啦,掉下悬崖我都能开开心心地接受,还有什么我不能面对的。”祁以歌挤出一个微笑。

    殷知渔点点头,“也是,还有什么能打的倒你呢。”

    “好啦,今天怎么结束的这么早?”祁以歌问。

    “问题得到解决了,自然就可以结束了。”殷知渔顿了顿,“今天你早点休息吧,不用煲汤了。”

    祁以歌支支吾吾地说:“诶,不是……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啊。”

    黑暗中传来殷知渔的一声浅笑,“因为你没有放盐,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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