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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是人间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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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茶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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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之后,祁以歌觉得殷知渔对她不一样了。可能是现在每天吃午膳总有她喜欢的一道菜,可能是现在每晚结束的都比往常早一点,可能是现在每晚都在祁以歌眼前乖乖吃完她做的所有宵夜。

    这些变化都让祁以歌感到无比开心。

    那晚之后陈最有几天都没有来找她了,周有匪倒是第二天一早便委屈巴巴的过来赔罪。祁以歌知道周有匪的脾气,知道她是无心之失,也没有再计较。

    祁以歌听说城南的清安池里,开了广陵的第一份莲花,她想和殷知渔一起去看看,顺便采些莲花回来,补上当初在无羡时许给他的莲花酥。

    也许他早就忘了,但她记得就好。

    午膳时,祁以歌在问他的时候十分紧张,他还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做,也不知道会不会答应她。

    “殷知渔?”

    “嗯。”

    “我听说……城南的莲花开了,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如果你很忙也没什么关系……”

    殷知渔停顿了一下,“好。”

    祁以歌此时心里可是乐开了花,“好?!那,那我现在就去准备,你慢慢吃不用急,下午见殷知渔。”说完便放下筷子蹦蹦跳跳地回房间了。

    祁以歌只想下午的时间能更长一点,所以她一点都不想耽误。

    殷知渔看着祁以歌离去的背影,已经习惯了祁以歌风风火火的性子,这也是他没有的纯真与干脆。嘴角不自觉浮现出一抹浅笑。

    祁以歌回到房间,把衣服都从衣柜里拿了出来,铺了满床。

    “兰莺你看这件好不好看?”祁以歌拿着一剑粉红色的襦裙比在自己身上。

    “好看好看,我们小姐人生得美,穿什么都好看。”

    祁以歌又拿了一件湖蓝色的曲裾,“那这个呢,好不好看?”

    “好看,都好看。”

    “那这件青色的和这件粉红色的比呢,哪个更好看?”

    “小姐穿哪一件都好看。”

    “兰莺,你要认真一点儿,给我诚恳的建议。”祁以歌微微颦双眉。

    兰莺一脸无辜,“可是奴婢说得没有错呀,小姐确实穿每一件都好看。”

    祁以歌轻轻叹了一口气,“算了,不问你了,我还是自己慢慢看吧。”

    祁以歌早早地来到殷知渔门门前院中的桃花树下,一会儿抬头看着头顶飘落的粉白色花瓣,一会儿偷偷瞧一眼殷知渔关闭的房门,一会儿又低头盯着自己脚尖。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祁以歌听到久违的开门声。她仿佛能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咚咚,咚咚……”。

    她缓缓抬起头,先看到紫色的衣角,又慢慢的,看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今天的殷知渔跟第一天见到的他一样,穿着一身紫色的长袍,头发被白玉冠高高地束起,棱角分明的轮廓,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祁以歌想到杜甫文中的俊美少年:“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向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殷知渔眼中的祁以歌,着一身粉白纱裙,上有朵朵桃花点缀,面凝鹅脂,唇若点樱,发黑如炭,目若清泓,桃腮带笑,含辞未吐。“燕赵多佳人,美者颜如玉,美人一何丽,颜若芙蓉花,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祁以歌瞧见殷知渔,嫣然一笑,“你来啦。”

    殷知渔轻轻点点头,“嗯。”

    “我刚刚已经通知了管家了,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我们走吧。”祁以歌腼腆的笑着。

    两人并肩走到宅子门口,殷知渔先扶祁以歌上了马车坐稳后,自己才跃上马车坐下。

    祁以歌轻轻拉开帘子的一角,看马车外外花团锦簇的杏花,来来往往的行人,挑担叫卖的商贩,在眼中徐徐倒退,消失在视线中。

    马车经过西市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暴雨来。两人只好下马车在就近的茶坊避雨。

    雨越下越大,仿佛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城南赏花的计划可能要搁置了,祁以歌有点遗憾。

    但毕竟是打不倒的祁以歌,很快便有了新的点子,找小二要来了三个骰子,把碗扣在骰子上。

    “殷知渔,我们玩个游戏吧。”

    殷知渔抬眸,“什么游戏?”

    “我先摇一个数,就像这样。”祁以歌摇了摇碗,然后把揭开,“我揭开碗之前你猜四个数,如果结果在这四个数之中,就是你赢了,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我必须如实答你。同样,如果我赢了,你也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殷知渔饶有兴趣地问道,“我若是骗你呢?”

    祁以歌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真假自在人心,况且你不会骗我的。”

    “那你开始吧。”殷知渔说。

    祁以歌扶着碗摇了几下,“现在该你猜了。”

    “十二。”

    “你可以说四个数。”祁以歌说道。

    殷知渔微微一笑,“二,四,六,十二。”

    祁以歌揭开碗,碗中赫然躺着一个二,一个四和一个六。刚刚好是十二。

    祁以歌十分吃惊,拿起碗左看看右看看,难道是她的手法有问题?还是碗能透光?左右无解,“好啦,我输了,你问吧。”

    殷知渔端起身前的茶碗,低头浅酌了一****奔之妇,矫而为尼,热中之人,激而入道。清净之门,常为淫邪之渊薮也如此。你怎么理解。”(文库译文:一个淫荡而跟人私奔的妇女,可以伪装成要到庙里去作尼姑,一个沉迷于权势名位而终日钻营的人,会由于一时激进而遁人空门去当道士。远离红尘极清净的地方,谁知却常常成为淫荡邪恶之徒的聚集之处。)

    祁以歌心中默默重复了一遍,又思考了半晌。

    “师父常说:人事纷陈,真假虚实相叠;天地辽阔,时时处处矛盾。世间总有很多必然的矛盾,只是形式罢了,有的人骗别人,有的人骗自己,作茧自缚罢了。”祁以歌捧着茶碗,轻轻嗅了嗅茶香,“我总认为,善恶、真伪、忠奸,是佛还是魔,都自在人心,与形式无关,差别只在一念之间。”

    殷知渔只低头品茶,“说完了。”

    祁以歌点点头,“嗯。”

    殷知渔勾了勾嘴角,“那再下一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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