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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是人间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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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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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以歌一连输了三把,输得她怀疑人生。

    “殷知渔你诚实地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出老千?”

    殷知渔说:“你可以蒙上我的眼,我把手放在桌面上,你再试试。”

    祁以歌用手绢遮住殷知渔的眼睛,还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确认他是真的看不见了。

    祁以歌摇了摇手中的碗,“你再猜。”

    “3,5,7,15。”

    祁以歌一开,又跟殷知渔说的分毫不差。她举起手在殷知渔眼前晃了晃,又比了个数,“这是几?”

    “看不到的。”

    祁以歌把殷知渔眼睛前的手绢解下来,“那你怎么说得这么准,真的是猜的吗?我不信。”

    殷知渔指了指耳朵。

    “用听的?这怎么听?”祁以歌把碗罩在耳朵上。

    殷知渔轻轻笑道,“十年磨一剑,况且你心不静,自然听不到。”

    祁以歌坐正身子,让自己冷静下来,闭上眼,静静地听着。

    听了半晌突然“噗呲”一笑,“我听到了。”说罢睁开双眼,灿若星辰。

    “雨停了。”

    两人走出茶楼,马夫正在后街取马车,祁以歌对殷知渔说,“殷知渔,要不我们先在西市到处逛逛吧。”

    殷知渔点点头,“嗯。”

    两人走了一会儿,路过一家彩塑店,里面摆着许多各式各样栩栩如生的泥人。

    祁以歌拉了拉殷知渔的衣袖,指了指彩塑店,“我们进去看看吧。”

    店里装潢简单,面积也不大,但泥人做的都十分精致。有《水浒传》里的一百零八将,一百零八人性格各异,各有所长,工匠也设计的十分精巧贴切,通高只有三市尺,人头不过蚕豆大小,却把每一个好汉的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还有捧腹大笑的胖娃娃,浓妆淡抹的戏子,笑容可掬的白发老人……

    小店的角落里有一个正在做泥人的老爷爷,看起来已经是花甲之年了,头上满是银发,脸上皱纹纵横交错,但还是面露红光,神采奕奕。

    “老爷爷,你现在在做什么呀?”祁以歌走到老人身旁,问道。

    老爷爷笑着把做到一半泥人举到祁以歌面前,“你先来猜猜爷爷做的这个是什么。”

    祁以歌专心致志地观察着,这个人穿着一身学堂的衣服,但又束着姑娘的发髻,发髻上还停留着一只蝴蝶……祁以歌突然灵光一现,“是祝英台吗?”

    老爷爷笑了起来,眼睛也是笑眯眯的,“是的,小孙女儿真聪明,等爷爷做完,把这个送给你。”

    祁以歌连忙摆手,“爷爷我不能要,我可以用钱买。”

    “没关系,爷爷见到你高兴,以后多带朋友过来看看爷爷就好了。”

    祁以歌点点头,“一定一定,那爷爷,我可不可以自己试一试呀?”

    老爷爷笑道:“可以呀,那孙女儿想学什么?爷爷教你。”

    祁以歌想了想,“正好缺一个梁山伯,我就做梁山伯吧。”

    祁以歌说完,挽起袖子,坐到老爷爷身边。

    殷知渔在一旁远远地看着,也上前,也不搭话。

    老爷爷告诉祁以歌,做泥人的泥土是在一片芦苇塘采集的,那里的泥土肥沃,含沙量减少,粘性很强,所以十分容易成型。取回来的泥土要先摊开晾晒,晒成颗粒状,再挑出杂质,然后加入清水使其完全融化为泥浆后再过滤。把滤出的泥浆放一天,舀出上面的水,剩下的泥才可以做泥人。

    祁以歌照着老爷爷的样子做了起来,老爷爷演示了好几遍,但捏出来的样子总是歪歪扭扭的。眼睛是看会了,但手还是在表示拒绝。

    老爷爷看到了静静站在一旁观察的殷知渔,笑着说道:“孙女儿,这是你夫君吧,真是一表人才啊,跟你也很般配。”

    祁以歌顿时羞红了脸,连忙摆手,“不不,不是……”

    殷知渔愣了一下,没有开口解释。

    祁以歌学得很快,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做的有模有样。最后到了上色的时候,祁以歌善绘画,所以这一关并不难。全神贯注,一笔一划的描绘着。民间有三分塑,七分彩的说法,祁以歌虽捏的不够好,但上色上的十分精致,看起来还是十分赏心悦目的。

    祁以歌虽嘴上说着要做一个梁山伯,心里想得可不是梁山伯,这泥人的眉眼神情,看起来竟有七分像殷知渔。

    祁以歌谢过了老爷爷,拿着自己做的泥人走到殷知渔面前,脸上还有不小心蹭上的泥点。

    “这个送给你,这是我亲手做的。”祁以歌笑眼盈盈地递给殷知渔。

    殷知渔伸手正想接过来,祁以歌仿佛想到了什么,“等等我马上回来。”

    不到一会儿,祁以歌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就回来了,“梁山伯”安安静静地躺在木盒里。

    殷知渔没有马上接过木盒,“把你手绢给我。”,祁以歌愣了愣,掏出手绢递给他,“怎么了?”

    殷知渔抬手仔仔细细地,一处一处地擦掉了祁以歌脸上的泥点。殷知渔的动作很轻,好像生怕弄坏手中的瓷娃娃。

    祁以歌感受到头顶上殷知渔呼吸的温度,好像还能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心跳声随着时间越来越快,祁以歌也分不清是殷知渔的,还是自己的。

    “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可不行啊。”殷知渔轻声说道。

    祁以歌看着这一刻有着无限温柔的殷知渔,一时间竟看呆了。

    如果时间能够在这一刻停留,那就永远不会有后来的怀疑、亏欠、伤害、失望与绝望。宁愿永远无知与懵懂,只想与你抛开所有的过往与仇恨,我们只慢慢地相爱就好。

    当然,这都是些后话了。

    殷知渔收回手,眼神竟有些躲闪,他讲手帕还给祁以歌,像逃跑似的快步走向门外,“走吧。”

    殷知渔转过身,祁以歌看到他红透了的耳根与后颈的汗水。

    祁以歌连忙跟了上去,“你慢一点等等我。”

    城南的莲花与那晚无羡的莲花不同,还没到夏季,莲花开的并不多,也没有一束一束长得很高。

    月明星稀,粉白的莲花轻轻倚在一旁的莲叶上。因为刚下过一场雨,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凝结在一张张莲叶上,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耀眼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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