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体内毒素已祛除大半,今天不醒,明天也一定能醒了。”玄壶公放下竹筐,“你是九幽谷的人,应该学过调配冲消毒素的药方吧。”
“学过。”钟婉笙点了点头。
“那就好。”玄壶公看了云天行一眼,“等他醒了,你就熬药给他喝吧,以他现在的状态来看,半月之内便可将毒素彻底清除。”
钟婉笙走上到玄壶公身前,躬身一拜,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小女一定谨记前辈大恩大德。”
玄壶公摆了摆手,笑道:“现在知道谢了?昨天不还要杀我吗?”
钟婉笙眯眼一笑,道:“是我一时心急,还望前辈不要怪罪。”
玄壶公哈哈一笑,道:“威胁我的人多了去了,但真敢动手的却没有一个,为什么?因为他们怕死,你为了这小子竟然连‘欲哭无泪’都拿出来了,我看他根本不是九幽谷弟子,是你的情郎才对吧。”
此话一出,钟婉笙脸色唰的一下就红了,忙低下头,道:“哪有这种事,他他真是我们谷主最喜爱的弟子,我们我们”
玄壶公捋着胡须,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再把他弄死算了。”
“不要!”钟婉笙惊叫出声,连忙挡在床前,脸上红扑扑的煞是动人。
玄壶公仰天大笑,拂袖而去,人已不见,周围却回荡着他的声音。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情绵绵无绝期。”
到了第二日,云天行终于醒了过来,他坐起身来,见自己在竹屋内,又回想起晕倒前所见的情景,喃喃想:“我还活着,阿笙呢?”
他四下望去,却没看到钟婉笙的影子,只见屋内桌上放着几个果子,当即穿好衣服,慢慢下床,双手刚离开床沿,就摔倒在地。
钟婉笙正好从外面回来,连忙上前,将他扶到床上,道:“天行哥哥,你终于醒啦,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不等云天行回答,就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
云天行抚摸着她的头发,笑道:“这么大个人了还哭,不怕人家笑话吗?”
钟婉笙知他身子虚弱,忙从他怀里离开,与他挨坐在床边,道:“天行哥哥,你答应过要陪我去昆仑山看雪,还记得吧?”
云天行道:“当然记得,等我养好伤我们就去,如何?”
“不急着去,你只要记得这件事就好。”钟婉笙垂头把玩着衣裙,“我想先帮你报了仇再去,不然就算去了,你心里也不会痛快。”
云天行沉默片刻,道:“他人在哪里我都不知道,如何报仇,如果我到死都不能报仇,那”
“你不要说‘死’字。”钟婉笙伸手压住他的嘴唇,“天行哥哥,你知道吗,其实,跟你在一起,不论在哪里,我都很开心,很快乐,如果报不了仇,那我们就等到八十岁再一起去昆仑山好了。”
“八十岁?到时候头发都白了,还能爬上昆仑山吗?”云天行皱眉道。
钟婉笙白了他一眼,道:“你你真是”她本想说你真是块木头,却说不出口,又道:“那我们快点找到九殿阎罗不就好了。”
云天行点了点头,道:“阿笙,是不是玄壶公救了我?”
钟婉笙道:“当然是他啦,不然还有谁。”
云天行向屋外望了望,却没看到玄壶公,道:“他人呢?”
“已经走了。”钟婉笙摇了摇头,“刚才我去找他了,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就连那几个怪人也不在了,我想应该是走了。”
云天行叹了口气,略感失望,道:“阿笙,起初他不肯救我的,为何后来又改变了主意?”
钟婉剩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后面玄壶公识破她说谎的部分却被略去了。
云天行道:“阿笙,你处处帮我,我真不知该如何谢你了。”
钟婉笙嗔道:“谁要你谢了,你以后好好待我,不要欺负我,我就谢天谢地啦。”
云天行哈哈一笑,道:“我怎会欺负你,要欺负也是你欺负我,你是九幽谷弟子,我要是欺负你,你就随便挑一种毒药喂给我好了。”
钟婉笙微微一笑,心道:“在这个世界上,我可以对任何人下毒,唯独不会给你下毒,而你却给我下了一种没有解药的毒。”
钟婉笙拉住他的手,道:“你身体还很虚弱,躺下睡会吧,我去给你煎药,需要很久,好了我再叫醒你。”
“好。”云天行躺下来,钟婉笙坐在旁边,直到他睡着了,才悄悄退出去。
这十二种药草是玄壶公昨天采来的,隔夜后,其中有三种药草的药性会下降,煎出的药的效果自然也会受到影响,因此,钟婉笙走出竹屋就先去采药了。
好在百花谷不缺药材,没多久就将三种药草尽数采齐,又到另一间竹屋里找到一个砂锅,就在荷塘边生火煎药。
煎药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不需要煽火就能将火候控制到恰到好处,她又往火堆里添了一根细柴,忽见一旁树边站着一个人,钟婉笙猛地站起来,又缓缓蹲下,目光回到火堆中,道:“你来做什么?”
“他的毒解了吗?”说话的是红漪,她正靠在树边,看着钟婉笙煎药。
钟婉笙没有抬头,道:“托你的福,性命算是保住了。”
红漪沉默了一会,道:“他,还好吗?”
钟婉笙抬起头,看着她,道:“你这么担心他,为何不自己进去看?”
红漪道:“不必进去,我只是来看他死了没有。”
钟婉笙脸色一变,刚要发怒,忽又一想:“要不是她打听到玄壶公的所在,天行哥哥现在已经她嘴上虽不留情,却不会害天行哥哥。”于是说道:“你进去看他吧,他现在睡着了。”
红漪犹豫了一会,道:“好谢谢。”
她几乎从不说“谢谢”这两个字,刚才却不知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
红漪走过竹道,刚一跨进竹屋,就立刻停下脚步,因为她发现云天行根本没有睡,此刻见他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双臂枕在脑后,嘴里还哼着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