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慕儿,西疆那边,我何时出发为好?还有,这贾慎,你是想留着他吗?”
“对,他如今尚且有用,还需得留着性命。”
我点了点头,开口道,
“待会儿我还得前去给他喂点药,可别让他就这么轻易死了。另外,兄长,只怕你此番去西疆之前,还需得好好安置一下他,不然就他现在这个手脚全废、动弹不得的状态,一日三餐若是无人照看的话,只怕还得在此生生饿死去了。”
“嗯,”
那苏辙颔了颔首,应道,
“行,这几天,我便会寻人过来照管,此事你不必担忧,为兄自有方法,不会让他暴露人前。”
“嗯,我自是相信兄长……对了,此去西疆,尤其是托兄长办的最后一件事,只怕要花费甚多,兄长你……”
然而,此番,还未待我将话说完,
那苏辙便已是出声打断我道:“慕儿,这花费方面你不必担心,为兄定能想办法筹到所需的钱财。”
“我不是这个意思,”
望着眼前唯恐我担忧,急忙出声保证道的苏辙,我不禁一个没忍住,就此轻笑出声来,
随即,眼见那苏辙颇为不明、煞是惑然的模样,便只强自忍了笑意,不再多言,
只就此抬袖一挥,便见原本空空荡荡、廖无几物的房间里,此刻,竟突然凭空出现好几箱金光闪闪、色泽璀璨耀眼到几乎要亮瞎人双眼的黄金来!
“这,这……”
眼见此情此景,那苏辙不禁有些呆愣,只怔怔然地望着眼前那突然出现的,可谓是金灿灿、黄澄澄一片的几箱黄金,惊异万分,
良久,方才忍不住开口问道:
“慕儿,这,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竟是学会了凭空化金的本事?”
“兄长,莫开玩笑了,我哪有这般本事……”
此时此刻,眼见苏辙在那不知所以然地一个劲胡乱猜测,
我不禁忍俊不禁地开口打断他已然是驰骋天外的思绪,只连忙解释道:
“并非是凭空变出来的,只是我先前得了一神奇袋子,模样虽小,却能装进许多东西,这几箱金子实则便是方才从那一袋子中取出来的……”
“可,即便是如此……慕儿,你怎会竟突然得了这么多黄金?”
怔愣许久后,方才是重新反应过来的苏辙,此刻,不由后知后觉地开口问道。
“这个嘛……”
我不由摸了摸鼻尖,忍不住抬眼悄悄瞥了瞥那苏辙两眼,察觉到对方一身正气、甚是光风霁月的模样,再相较一下后,便颇觉着有些自惭形秽的意味,
故而,便可谓有些不甚好意思地,小声弱弱开口道,
“先前机缘巧合之下,我那么一个不小心,就顺手盗了一下他们天陵皇室私藏的小金库。”
“什么?”那苏辙不由一个没忍住,惊声开口道。
“兄长,你别激动……那个,我这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哈哈,”
我不由摸着鼻尖干笑两声,又厚着脸皮继续道,
“再说了,他们皇家的这小金库就藏在那萧祁的广明殿下,这么多年了,也未曾听闻有半点风声传出,谁知道他们背于人后,悄悄攒下这么大一笔财富,却又丝毫不流出分毫来,是想作何用?”
“要知道,这种金银钱财嘛,若是只一味堆在那占地方,那跟普通石头又有何两样,故而,我这实则也是物尽其用嘛……”
而闻得我这一番甚是一本正经的强词夺理,那苏辙不由摇了摇头,可谓满是无奈之色:
“也罢也罢,说到底,这些金银倒也算是用之于民了,届时待到事情办完了,剩下来的金银,我会仔细整理好,分给那些有需要的百姓们的,你自可不必太过担心……”
……
月明星稀,万籁无声,
半夜三更之时,
原本休憩于床边低矮脚榻之上的夏木,此刻,忽地于噩梦之中惊醒,而后强压着气息、冷汗直流地望着虚空怔怔发了好一会儿愣之后,方才是后知后觉地突然反应过来,
随即,便忙不迭地转过眼去,望了望黄花梨木床榻之上那拥着丝被,呼吸均匀、可谓仍在熟睡的贵妃娘娘,
便不禁悄悄地,就此稍微松了一口气——
呼……
幸而此番那贵妃娘娘未曾被自己惊扰,甚至于惊醒过来,不然的话,自己可就要遭殃了。
良久之后,她方才勉强平复下心中思绪,
而后只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推门往外走去……
……
从净房处回返后,行于院里的外廊之上时,
她不由顿下脚步来,抬眼望了望头上明晃晃的月光,
不知为何,此番,明明是极好极亮的月色,她却总觉着,今夜的月亮,似乎有点亮的过分了些,
那惨白寒凉的月色,此刻只静静然地照落在庭院之中,撒在人眼前,直刺得人眼睛生疼,
心中,也抑制不住地,有些发凉发慌……
说起来,自己做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久而久之,这样的事情倒也早就习惯了,但不知为何,这次的事情却总让她心里觉得有些发慌,
兴许,是那个女子与之前的那些可谓格外不同吧……
她倏地想起那人父兄死后,隐于深宫默默无闻、销声匿迹许久之后,待到再重见之时,那一双清冷潋滟的墨色眼眸,那满身全然不同的清寒气质,以及祭天大典时,那可谓是全然遮不住的满身璀璨光华。
当真是可惜了……
她忍不住地轻叹一口气——
即便是有着那样的通身气度,那样的一双眼眸,甚至于,还有着所谓的“天命凰权”的无上荣光加身,却也依旧什么改变不了,依旧还是断送了其卿卿性命,
但其实仔细说来,也许,正是这样,方才是断送了性命吧……
毕竟,说到底,早在她多年之前跟在贵妃娘娘身边起,
那个时候,贵妃娘娘甚至还未入宫,她便已然清楚地明白了一个道理——
不论是谁,即便是那高踞碧落的满天神佛,若是挡了她们家娘娘的路,便也终究是,逃不过一死……
此番,高悬于天际之上的那一弯森寒发亮的月亮,可谓像极了一只没有丝毫温度、冰冷森森的眼睛!
它只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无处不在的遍洒月色之下,仿佛让人无处遁形,甚至好似还带着来自地狱的刺骨森凉寒气,让人忍不住感到背脊发凉、汗毛竖立。
那夏木此刻不由悄然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只觉着今夜似是太冷了些,
便也不敢再望头顶之上那弯明晃晃的惨白月亮,只转过身,便要往回走去。
然而,恰于此时,
她却突然瞥见走廊尽处,一抹白色身影极快地一晃而过,
身后长长墨发飘散于寒夜之中,仿佛缠绕交织的蛛网,只不断纵横错综着,一点点将人网裹其中,带着几乎令人窒息的沉沉压抑与扑面而来的森寒之气,
虽望不清具体模样,却觉着那身影似是有些似曾相识,
而映着此时此刻外间那惨白森寒的月色,便愈发阴森森的,身影诡然,让人忍不住心中发寒。
这……
这模样,这场景,怎么竟是像极了方才噩梦之中的那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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