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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春秋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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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曹巨高惨死途中 曹孟德发兵徐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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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若处乱世,一餐饱饭,一个安稳觉,都成了奢望。乱世有多饥?盛世之下一个丢在地上狗都不会吃的馊馒头,都会引得无数人为之拼命;乱世有多苦?就连生死离别这样的人间惨事,都不得不看淡。人人自危,家家离散,活着的人尚朝不饱夕,又哪里有时间为死去的人哀悼呢?

    曹操这一年来顺风顺水,先破黄巾贼得青州兵数万,接着又逐袁术于封丘。现有袁绍作为强援,整个中原已无人敢与曹操为敌。总算能喘口气了,自初平元年起兵距今已过去三年了,这三年来曹操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所以格外珍惜眼前这短暂的和平。

    定陶城内,官府后院,曹操一家人其乐融融。曹操斜坐在廊桥上,丁夫人、卞夫人陪伴在他的两侧,长子曹昂侍奉在曹操身后,院子内不满六岁的曹丕,正在带着弟弟曹彰玩耍,而刚刚学会走路的曹植,也在乳母的搀扶下“咿呀、咿呀”地迈着步子。

    “曹丕、植儿,你俩小心点儿,别碰倒弟弟了。”卞夫人冲着院子内奔跑的两个儿子喊道。

    “知道啦,娘亲!”曹丕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妹妹,你给阿瞒都生下三个儿子了,老曹家也是人丁兴旺啊!”丁夫人笑着对卞夫人说道:“日后他们兄弟三人长大成人,必定能跟他们的父亲一样建功立业!”

    “姐姐说笑了,我就盼望这仗早点结束,成天提心吊胆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是啊。”丁夫人跟着咐和道:“也多亏了妹妹,否则我们一家人早就死在洛阳了。”

    “姐姐哪里的话。”卞夫人谦虚地说道:“承蒙夫君不弃得入曹家,妹妹不过是尽为妾的本分罢了。”

    丁夫人格格笑道:“要我说啊,曹阿瞒能娶得你这样的媳妇,是他三生有幸!洛阳无数贵妇,无一人能有你这般见识。回头天下大定了,得叫阿瞒去皇帝去给你讨个封号。”

    “姐姐!折煞我了!”卞夫人急忙说道:“乡野村妇哪里当得起,要有封号也是姐姐的。”

    两位夫人你一言我一语闲话家常,曹操闭目养神享受这短暂的和平时光,几年征战,风餐露宿,已近不惑之间的曹操鬓角开始斑驳。与过去相比,他的眉宇间更多了三分王者之气,从内到外流露出的是气吞天下,横扫环宇的自信。

    曹操微笑着,听到有趣的地方时,不禁笑出声来说道:“既然都要去陛下那里讨封号了,两位夫人自然都不能落下啊,厚此薄彼恐怕是难登夫人们的铺榻啊!”

    曹操此话一出,卞夫人羞得满面通红,丁夫人更是笑骂道:“这么大人了,说话一点都不害臊。孩子就在旁边呢!也不怕教坏孩子!”

    曹操睁开双眼,扭头看了一样身后的曹昂说道:“都到成家立业的年纪了,还有什么好避讳的。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经常同袁本初一起外出游玩。我俩走在洛阳的大街上,碰到漂亮的姑娘都会品评一番。别看袁本初平日里一本正经,在这个时候却是言语轻佻。有一次被他叔父知道了,回到府中那一顿揍,三天都没下地!”曹操说完大笑了一阵,又自顾说道:“食色性也!老袁家女眷无数,一面教导子孙要做谦谦君子,另一面又妻妾成群。教出袁术这样的败家子也就不足为奇了。”

    丁夫人听曹操提到了袁氏的家教,又联想到曹昂。她开口对曹操说道:“阿瞒,好不容易不打仗了,你也得抽点时间教导下子修啊!都说上阵父子兵,你现在不把他教会了,以后他怎么帮你啊!”

    曹操尚未答话,一直未说话的曹昂突然开口道:“母亲,现在每到闲瑕之时,我都会苦读兵法,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帮助父亲。”

    “看到了吧,这就是我曹孟德的儿子。”曹操睁开眼睛得意地说道:“子修,都说长兄如父,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要照顾好你的几个弟弟,更要侍奉好你的两位母亲。”

    “儿子谨尊父亲教诲。”曹昂伏下身恭敬地答道。

    “你说你在家一有闲瑕就苦读兵法,你现在读的是什么兵法啊?”曹操饶有兴致地问道。

    “回父亲,儿子正在读《尉缭子》。里面有一句话,儿子不是很明白,想向父亲请教。”曹昂回道。

    “哦?说来听听。”曹操也因为曹昂的话有了兴趣。

    曹昂起身答道:“《尉缭子》战威篇,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善用兵者,能夺人而不夺于人。夺者心之机也,令者一众心也。’可《孙子兵法》里又说,‘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这两句话都说的是善用兵者,可好像说的并不是一个意思啊!”

    曹操听后脸上难掩喜色:“我儿果然在家中勤学若练,否则不会问出如此深奥的问题。这《尉僚子》中所说的善用兵者,指的是兵威,说一个统帅在面对敌人的时候,要从方方面面超过自己的敌人,这样只要战争一开始,就可以压着敌人打,而不是要在战争的过程中,与敌人厮杀去寻找战机。至于《孙子兵法》所言不战而屈人之兵,说的是兵势,当一支军队强大到连他的敌人都感到害怕的时候,兵锋所指,敌人就会望风而降。”

    曹昂想了一会,继续向曹操发问道:“父亲,听你言兵威与兵势,这两者似乎是一件事,但似乎又有区别。还请父亲指点!”

    曹操略微思索了片刻后说道:“令人畏惧的军队有两种,前者是让人看到就害怕,后者是让人听到就害怕。前者需要严格的训练,这样临敌之际就可以在气势上压过敌人;后者需要积累不断的胜利,令敌人听到名字就感到害怕。古之善战者,武安君白起麾下军队破暴鸢、公孙喜于伊阙;鄢郢之战,水淹楚军三十万劲卒;华阳之战令芒卯望风而逃;以致东方六国闻风丧胆,无人敢与其对阵。这就是将兵威与兵势发挥到极致的结果!”

    曹昂天资聪颖,经曹操一点拨就明白了中间的奥妙,他向曹操称谢道:“多谢父亲教诲。”

    “除了要熟读兵法,更要有实战经验,下次若有战事,你可以跟着你元让叔一起上阵,去领略真正的战场。”曹操十分满意地说道。

    “阿瞒,让子修上战场,我可不依啊。”丁夫人一听曹操想让儿子上战场,顿时紧张起来。曹昂由她一手扶养长大,在她眼里如同亲儿子一般。自从起兵以来,她已在曹操身边见到了太多的死亡,她根本不敢想象,如果死掉的是曹昂,她该怎么活下去。

    “是啊!孟德,子修还小,就算要上战场,好歹要等他再过上几年啊!”卞夫人在一旁跟着帮腔道。

    “都是妇人之言,想当年我带兵征讨黄巾贼时,也不过十八岁,哪有什么成年一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事到眼前,当仁不让。”曹操回想起当年的经历,兴奋不已地说道。

    “子修,别听你爹的,十多年前他上战场那也是赶鸭子上架。蹇硕借刀杀人,在陛下面前逼着你爹带兵出征。”丁夫人立即说出当年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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