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叔,此番您来邺城待多久啊?要是时间充裕的话,我再陪您在城内走走。”
曹操答道:“这个嘛,等下次吧,我此番来邺城,乃是与你父有要事相商。等办完了事,还得赶回兖州,那边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去处理呢。”
“我还想向世叔请教打仗的经验呢!”袁谭有些失望地说道。
“机会有的是,等世侄你有空闲了,也可来兖州小住,到时候也让我好好尽尽地主之谊。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那里可没邺城这么阔气哦!”
“哪里,哪里,有世叔坐镇,兖州早晚一如往昔。”
两个人说笑间就与一众亲信来到了州牧府衙前。若不是袁绍带着手下在府门前相迎,曹操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在两年前与袁绍一起商议军国大事的地方。
这里与其说是州牧府,倒不如说是一座小型的宫殿。前有楼阙轩辕,后有长姣美人。亭台水榭、头拱飞檐,没有一处不显示着袁绍现在所拥有的富足生活。
曹操刚一下马,袁绍那熟悉的声音就远远地传了过来:“孟德,两年未见,你可是苍老了许多啊!”
曹操毫不见外地上前与袁绍拥抱在一起,双方互相在对方的后背连拍数下。曹操用衣袖擦着眼角,痛哭流涕道:“差一点儿……差一点儿就见不到本初了。”
袁绍放开曹操的肩膀,安危道:“这不一切都过去了么,我都听说了,断粮数月啊,尊夫人和孩子们都还好吧?”
“还好,托本初的洪福,一切都还安好,等天下都太平了,我就带他们来一起探望你。”
“一言为定,孟德你若食言,我就带人拆了你的府邸,让你无处安身,非住到我家不可。”袁绍打趣道。
袁绍身后众人见一向严肃的主公竟有如此诙谐的一面,各自用衣袖掩面而笑。站立在一旁的袁谭上前说道:“父亲,世叔一路鞍马劳顿,不如……”
“好啦!”袁绍白了一眼袁谭,不悦之色从脸上一闪而过。他转身对曹操笑道:“光顾着叙旧,都忘了正事,府内早已备下酒宴,孟德请。”
宴会在一片热烈的气氛中展开,曹操居于上首紧挨着袁绍,冀州文臣、武将悉数到场,左侧依次是鞠义、颜良、文丑、张郃、高览等,右侧则是沮授、逢纪、郭图、田丰、审配、许攸等一干谋士。大厅中央正有几名身材曼妙,面容俊美的侍女在优美的音乐声中跳着婀娜多姿的舞蹈。
与在兖州相比,冀州的食物已经不能用天壤之别来形容了。肥美的野雁,冒着油花的烤乳猪,焦香的羊腿,外加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美酒,曹操已经记不起上一次吃到这样的美食是在什么时候了。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就这样摆在眼前,让曹操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经历了这么多生与死的考验,一顿丰盛的饭食竟使得一切都如同在梦中一般。
见曹操许久不发一言,袁绍侧着脑袋开口问道:“孟德,今日酒宴之上,可都是昔日你最爱吃的美食,怎么不见你动筷子啊?”
袁绍的声音迅速将曹操从沉思中来了回来,缓过神来的曹操赶忙回答道:“睹物思人,不觉间竟忘了身处何方。”
袁绍点点头,也跟着感慨道:“上次像今天这般聚在一起,还是在大将军何进府上,这一晃都六年了,当年大将军要是没死在张让那个阉贼手上,现在你我都还在大将军帐下共事呢。”
曹操亦回应道:“是啊,都怪大将军错信了太后以及董卓那老贼,才弄成今天这个样子。一时麻痹大意,祸及苍生啊!”曹操一句“祸及苍生”也勾起了袁绍的伤心往事,在洛阳城内的袁家族人全都死在了董卓的手上,如今董卓虽已伏诛,可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想到伤心处,他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了,袁绍举起酒盏向曹操说道:“孟德,你我难得一聚,就不要再提那些陈年旧事了,来……让我们满饮此盏!”
两人一仰脖将美酒一饮而尽,袁绍待仆人将酒盏注满后,再次端起酒盏对曹操说道:“孟德,我就以此酒祝贺你大败张邈、吕布,尽复兖州!”
曹操称谢:“多谢本初。”
“你我兄弟,何必客套,你此番来冀州,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曹操见袁绍开门见山地询问自己的来意,本想立刻回答,可心里略一盘算,眼下人多嘴杂,袁绍又一向难有主见,万一有人从中反对,那岂不是要空手而归。但要说无事而来,后面可就不好说了,得想办法制造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曹操见机道:“实不相瞒,此次兖州之役虽杀死了张邈这个不义之徒,可吕布、陈宫却趁机逃脱了。据细作来报,此二人已入徐州投靠刘备。想那刘备乃是公孙瓒的同窗挚友,现如今公孙瓒虎踞幽州,刘备又占得徐州,再加上吕布这武夫,情况对你我十分不利啊,所以我特来与本初商议此事。”
曹操的声音不大,可近前的几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逢纪、沮授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侧耳倾听袁绍的回道。
事关军情大事,袁绍立即屏退了一切闲杂人等。然后才开口对曹操说道:“孟德所言亦是我担忧之事,实不相瞒,今日在此设宴,除了恭祝孟德收回兖州,还有就是要商议未来的天下大事。诸公都谈谈各自的看法吧。”
吕布就像是冀州的一块伤疤,多年前袁绍暗算吕布不成,被吕布带兵在邺城下叫骂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在场诸将无不以此为生平之奇耻大辱。主公袁绍此时提及,以鞠义为首的左侧武将均低下了头。右侧谋士交首接耳,片刻之后,身穿蓝色长袍的沮授站起身向曹操问道:“沮授不才,有一事想请教曹州牧。”
“先生请问,曹操知无不言。”
沮授说道:“吕布大败而逃,他手上还有多少兵士?”
“据定陶降卒称,吕布出征时带步骑数万,而在东缗一战,我只破其数千,其余皆四散而逃。吕布虽有勇无谋,但陈宫诡计多端,若任由其收拢败卒,再招兵买马,恢复元气也不过是数月之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