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序之鳞

    他们从手持战斧的长须矮人旁边经过，穿过了在忙着测量洞穴内气体成分的几名工程师，来到了这个地洞深坑的边缘。“这条隧道是蛇人挖掘出来的，”哈拉蒙德用剑鞘挑起一处锋利岩石边缘留下的些许蛇蜕，然后又指了指地坑边缘处一圈圈的平整切痕，“但是他们肯定用了工程器材。”

    戈林多这时也凑到冒险伙伴身边。“我闻了闻，除了有些轻微的烟火味道，这条隧道里面应该没有致命的有毒气体。它的通风条件还不错，挖洞的时候，那些蛇人应该是专门做了排风。”说到这里，矮人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不过我并不建议你们走这条隧道。一来，旋翼飞行器和其它的武器都进不去，二来，俺们矮人在挖隧道的时候，经常会为了阻止敌人跟过来而留下爆破点，那帮蛇人说不定也有类似的准备。”

    在一个矮人嘴里能够说出“小心”、“谨慎”之类的话语，其实这就可以说明很多东西了。埃斯特公爵就站在这个大坑边上，思考着哈拉蒙德和戈林多这两位顾问的话语。

    “那批蛇人很多么？”

    他又问向身边一名艾拉维拉改造人战士，后者是和矮人一起提前出发前来此地安放传送门道标的旋翼飞行器驾驶员。听到公爵的问话，那人点了点头。接着，安装在其眼睛部位的黄铜伸缩眼镜调动了两下焦距，一道光束从其黄铜做成的双眼里投射出来，组成了一幅画面。

    这是一个巨大的营地，或者更准确地讲，整整一个山谷都是蛇人们的聚集地。因为这画面是从两千多尺高的天空拍摄的，所以即便是最为高大的憎恶蛇人，在画面之中也就像是一只只小蚂蚁。而这些小蚂蚁在做的事情，就是一个接一个地走入他们所看到的、位于山谷中部的隧道……

    “粗步估计，这支军团林林总总加起来，共计有四万多名蛇人。”身兼观测员之职的旋翼飞行器驾驶员开口说道：“之后我们还观察到，除了蛇人之外，这两日还有至少几千名蝇魔陆陆续续赶到了那座位于位于半山腰的街区……”

    说话的同时，他的黄铜眼镜再次旋转伸缩，投射出了从高空对城市进行的航拍图像。“……说是街区，可实际上它的占地面积甚至比埃赛勒姆还要大。我对航拍照进行了网格化抽样统计，计算出这个地方至少聚集了七十万人类。而且，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全都是黑暗朝拜者来着。”

    除了永序之鳞商会之外，他们这些来自拉姆齐位面的复仇者，在无底深渊之中可谓是举目皆敌。所有参加这次跨位面行动的艾拉维拉军团战士，加上随军的炼金机械工程师，以及哈拉蒙德和戈林多这两个特别顾问，人数也不过才四百三十七人。即便他们各个战斗力不俗，可毕竟不是用跨时代装备武装到牙齿的永序之鳞商会开拓者战团。打一些遭遇战或许不虚，可真要是打一场对这么庞大规模城市的攻坚战，以他们的人数恐怕连点水花都掀不起来。

    埃斯特深知观察员的忧虑，同时他也对己方的实力心知肚明。“放心，”他说，“就像亚萨斯那个兔崽子在埃赛勒姆搞出来的破坏，我们不需要打一场攻坚战，而就是要对六指秘库进行一次突袭。只要炸掉那些物资，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接着就可以迅速撤离。”

    ……

    将近一个星期过去了，亲卫队长提洛纳斯带着沃拉博期盼的消息回来了，由蒂利翁学徒组成的勘探队总算确定了一条道路——考虑到他们一直在选民之礼拜堂、受难者神龛和巨桥之门间兜兜转转，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此时，他就站在一幢联排别墅的废墟上，站在灰尽和焦黑的木块中间，漆黑的地基上仍旧冒着滚滚浓烟。根据从邻近居民中抓来的俘虏口中得知，就在前天晚上，蝇魔们刚刚派遣了一批得到赏赐、获得半恶魔血统的黑暗朝拜者来此收了一次战争税。

    虽然这并不算是洗劫，但很明显，那些蝇魔使徒对于此地居民的富庶程度相当了解。因此，当蛇人的狩猎连队前来“收第二波战争税”的时候，除了在几乎空空入夜的房屋、空谷仓和外围建筑里发现了一点点有价值的东西外，蛇人们就全然毫无收获了。

    据那个俘虏说，这片富庶的居民区曾经有不少守卫，他们大多是那些部落酋长、贵族子弟的仆人或者奴隶。蝇魔的使徒把他们也当作“战争税”的一部分，并且提前带走了此地居民的货物。

    狩猎一无所获，沃拉博愤怒地下令将此地付之一炬，火势也正如他的怒气一般不断上升蔓延着。

    提洛纳斯就站在蛇人祭司身边，这个高大的憎恶蛇人亲卫首领虽然没有骑乘任何坐骑（憎恶蛇人无法变化出双腿），但是他已经比骑着战马的纯血蛇人要高出一头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走过自己和主人身前的一队狩猎连队士兵，然后才开口说道：“祭司大人，勘探队的人都是蒂利翁的学徒，属下认为，您有必要前去亲自监督一下——万一他们真的找到了秘库的大门，我们必须确保不是蒂利翁而是您，第一个为了军团找到这个宝藏。”

    沃拉博没有回应，目光里的烟雾缓慢地升入到了温暖的空气中。自从他第一次骑马进入黑暗朝拜者街区以来，差不多两个星期过去了。一天又一天，一点又一点，军团一路深入渗透进这个规划拙劣的凡人聚居地，烧毁了他们找到的每一个堡垒，掠夺俘虏和财富。

    但是，直到目前为止，他们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的有组织抵抗迹象。狩猎连队面对的那些零星抵抗，根本算不得数。

    这非常不正常。

    因为无论是亲眼所见，还是通过狩猎连队获得的消息，他都以进知道那些蝇魔已经聚集了不少的黑暗朝拜者了。

    “他们还在等什么？”沃拉博思考着。

    为了诱导对方出击，蛇人军团已经派出了十几支狩猎连队，恢复之前的猎取行动。他们甚至已经夺取了几座巍峨的山头，拿下了许多相对富庶的凡人街区，逼近了那座巨桥之门。

    可即便如此，蝇魔和他们聚集起来的军队，却仍然没有出动来对蛇人进行攻击。

    也许蝇魔们本就无意进攻，也许这本身就是一个骗局。可无论如何，沃拉博觉得自己已经没法继续等下去了，脑海里最近一直有个声音在催促他，让他赶紧打开那座六指秘库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