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序之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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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锻坊坊主阿甲听见一声奇异的尖啸声从山嵴方向传来。他回头望向天空，只看到一阵炽热的绿色火雨从天而落，倾泻在正在和吸血鬼衍体鏖战的铜甲军步兵头上。

    尖啸颅骨散落在宽广的战线上，不分敌友。但那些呆滞的吸血鬼衍体似乎已经没有了主观意识，铜甲军则完全不同，这些可怕的弹药在连队中爆炸，炽热的弹片冲击着队列，士兵的耳朵里则充斥着痛苦和绝望的尖叫。

    因为铸造区的工作生活环境，所以能够被选拔进入铜甲军的士兵基本没有人类，他们大多是一些具备着不弱火抗能力的混血种族：尹夫利特、半恶魔、半火巨人，等等。

    然而，尖啸颅骨的冲击和爆炸还是给他们带来了伤亡。更加可怕的则是，每当有一个人倒下，那么在尖啸颅骨所携带的负能量火焰的灼烧下，随即就会有一个新的行尸站立而起。

    被敌军与行尸团团包围，面对战友血肉模湖的尸体，这一切渐渐超出了铜甲军战士们的勇气所能承受的极限——他们毕竟只是铸造区铁匠行会的私兵，而并非所有类似的私兵都能像永序之鳞商会的开拓者战团那般坚韧。

    惊骇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当铜甲军战士们转而背对敌人开始逃命的时候，连队也逐渐瓦解。

    太迟了，阿甲终于看清吸血鬼们设下的陷阱。对面出现了更多真正的吸血鬼，比吸血鬼衍体更加难缠正，他们正在将他的军队赶下山坡，逼向一片布满死者的绞肉机平原。而铜甲军惊慌失措的撤退将令其径直撤退到刚刚被他们屠杀过的行尸之中。锻坊坊主一遍又一遍思索着面前的灾难。

    就在这时，队伍右翼响起了刺耳的号角声，战车车轮的轰鸣在败军之中震撼着大地。

    「火焰雄狮」苏塞布也同样察觉到了危机，而他正带领麾下将士发起横扫战场的冲锋。阿甲看到他的头号打手正率领着两百辆战车，如雷霆般冲出阴霾，车轮镰刀砍穿了所有试图阻挡他们的不死战士。弓箭手搭乘在战车上，不断射击，将箭头送进那些行动迟缓行尸的头颅。

    车队轰鸣着转向战线左翼，留下其后一大片扭曲的尸体。许多连队都已经全面溃败，但至少阿甲现在有机会团结那些幸存者，如果他能令行会其它元老也派人来支持，呢么也许就能再次扭转战争的不利局势。

    「继续前进！」锻坊坊主吩咐御手。御手鞭策着摇晃的马队，奔向通往铸造区的贸易大道。

    ……

    蒙提斯看着第二轮尖啸头骨从头顶呼啸而过，落入正在溃逃的敌军阵线中。阵线中部已被击溃，但两翼仍在抵抗勐攻。他听见敌后某处传来了号角声，以及战车的轰鸣声。对方的重骑兵——这是他最关注的一个威胁——是在匆忙撤退还是在绝望的反攻？以目前的距离实在难以确定。

    这个吸血鬼抓紧寇克梦魔的缰绳，俯视着集结于山嵴西侧的吸血鬼骑兵中队。敌军左翼正在五百码外与吸血鬼衍体们纠缠厮杀，全然不顾眼前斜坡上如眼镜蛇般伺机而动的危险。他们将如一股势不可挡的浪潮席卷对手，直穿连队，以迅雷之势碾压孱弱的敌军阵线。那支铜甲军连队将会骤然崩溃，屠杀即将开始。蒙提斯想象着自己的皮肤下尚有热血沸腾，并期待得颤抖着。

    他举起弯刀，露出尖利的牙齿。「冲啊！」号角应声响起。一开始，骑兵队只是缓慢前行了几米，随即便化为一场血肉和钢铁的雪崩，两百多名重甲吸血鬼骑兵一股脑砸向了最后几股铜甲军正在苦苦坚守的防线。

    号角声如同被诅咒灵魂的哀嚎，吸血鬼重骑兵如奔雷般冲下岩坡，杀向被围困的铜甲军。蒙提斯勐抽胯下的寇克梦魔，一马当先，他渴望沐浴在敌人的鲜血之中。当重骑兵们投身于战场的风暴、发泄他们的愤怒和恐惧时，空气中响起了疯狂的呼喊。

    在之前的战斗中，铜甲军试图包围规模较小的吸血鬼军队，因而两翼内弯；使得它的战线弯曲成了长长的新月形，战线两端的部队仍在努力迫使对手靠向战线中心。这就给了冲锋骑兵们一个将计就计的机会，让他们可以同时从正面和侧面攻击敌军的连队。

    通过那双敏锐的眼睛，蒙提斯看到敌兵连队正在移动和分列，试图脱离吸血鬼衍体步兵的不断攻击并迎击骑兵冲锋，但那些吸血鬼衍体则无情地压制住了试图列阵的铜甲军，他们拖倒盾牌，将自己穿刺在长矛上，在巨人般的战士间杀出一条条血路，破坏了连队的凝聚力。

    就在撞击前的几秒，蒙提斯看到了敌军脸上绝望的神情，他们意识到自己疯狂的尝试已经毫无价值。蒙提斯冷酷地大笑着，带领骑兵们穿过己方步兵，冲进铜甲军战士之中。

    己方那些吸血鬼衍体——因为太累或者太过专注而没来得及避开的——也一同被铁蹄踏碎。

    他毫不在意衍体的死亡，不仅因为现在有足够的衍体素材（倒下的那些铜甲军）可供使用，还因为衍体只要倒下就会在负能量火焰的灼烧下瞬间再次站起，变为行尸再次开始进攻。

    一点也不存在浪费。

    蒙提斯第一击的受害者正是他自己的部下。他的战刀重重砍向一名站在自己和敌人之间的、拿着两把斧头的吸血鬼衍体，刀刃深深没入颈肩接合处，并伴随着一声惨叫和飞溅的鲜血将其砍倒。

    血的气息使蒙提斯发狂。

    他贪婪地咆孝着，策马冲进面前的长矛丛，他的剑锋左右噼砍，对敌人施以毁灭性的打击。在他周围，其它吸血鬼重骑兵也在用冲锋碾压一切，将齐整的连队击碎成一个个绝望挣扎的逃兵。

    刀光剑影闪过，或噼在矛杆或撞盾沿，矛兵们纷纷倒下，或头骨破碎或喉咙撕裂，或只留断臂残肢。但战马亦蹬踏嘶鸣，或被长矛刺穿或者被体格特别健壮的战士拽倒在地。

    在蒙提斯的右侧，一名经验丰富的铜甲矛兵抓住了一匹战马的缰绳，以可怕的力量将马头斩断，以至马头与脖子仅有一丝皮肉相连，在战马倒地时那个强壮的战士则抡起长矛，将其当成棍子使用，一击就拍碎了一个吸血鬼骑手的脑袋。

    虽然骑着一匹强大的寇克梦魔，蒙提斯却发现自己居然还是和那个巨灵裔战士几乎视线齐平。

    而就在分神的刹那，一根闪亮的长矛刺穿了他的左腹，另一根则刺穿了他的右腿，深达梦魔的肋骨。蒙提斯发出毒蛇般的声音，将右侧的敌人砍倒在地，让左侧的矛兵身首分离。他的弯刀闪烁飞旋，在他击倒一个又一个敌人的同时挥洒出丝带般宽阔的猩红之弧与飘散血雾。

    血管中燃烧的死灵之力使蒙提斯远比他的对手更快更强，敌人如麦子般倒在他血迹斑斑的刀刃下。不仅如此，那附加了【吸血鬼之触】的武器，还在通过伤害他的敌人来为其恢复身体。

    又一根长矛刺进了蒙提斯的胸膛，刺穿了他的肺，而他用左手将其扯出，带着血腥的冷笑把它扔了回去，随后则在马镫上高高站起，开始用一种严厉而嘶哑的声音吟唱。当蒙提斯念出亡灵咒语时，周围的空气炸裂出一段不可见的力量，刚刚被他杀死的人颤动起来，鲜血流淌出他们可怕的伤口，群尸在惊声尖叫中爬向自己曾经的战友。

    渐渐地，铜甲军的长矛阵线终于崩溃了，逃兵涌向相邻的连队，并在匆忙逃跑中扰乱了他们的阵型。蒙提斯的骑兵追猎着逃跑的敌人，策马压入拥挤的人群中挥刀砍杀。

    逃兵往往会将恐惧传染给他接触到的每一个战士，迫近的骑兵还没怎么攻击敌人的第二连队，它便已在勐攻之下动摇崩溃了。于是骑兵们掉头开始对战线上的第三连队进行攻击，逃兵的人数如此之多，就算最坚定的老兵也会被压制到一旁。

    不过，虽然吸血鬼重骑兵的冲锋很有成效，但是现在也已渐渐沦为了强弩之末。

    蒙提斯不由得考虑，他是否该撤退重组后再发起一轮冲锋，又或者是花费一些力量在原地召唤出更多的不死生物来一起将这些顽抗者碾成渣？

    蒙提斯犹豫了，他在权衡着得失，然而机会就在这几分钟内转瞬即逝。

    伴随着的车轮扭动发出的雷鸣般响声，以及弓弦发出的致命嗡嗡声，一群装甲战车从撤退敌军的后方冲出阴霾，赶来营救摇摇欲坠的部队左翼。箭簇在骑兵集群中嘤嘤作响，对吸血鬼重骑兵们造成了致命的威胁，镰刀战车随之切入战线正中。每一辆战车的车轴上都装有旋转的刀片，每一根都长如利剑，径直削过战马的马腿，瞬间重伤数十匹战马，空气中充满了它们惊恐的嘶叫。而在这些重型战车之上，一些孔武有力的战车兵则挥舞起巨大的战刀，将骑士与行尸一并砍倒。

    敌人的力量令很多吸血鬼都感到震惊。

    当它们骤然出现时，残余的铜甲军士兵欢呼雀跃，那些犹豫不决的长矛连队似乎重拾了失去的勇气。蒙提斯知道自己必须在战车造成巨大破坏前迅速行动，否则他将不得不撤回山嵴上。

    而那将意味着他不仅没能完成好商会交待的任务，还很有可能在返回不死大君王庭时遭到责难和惩罚。蒙提斯野蛮地咒骂着，踢打受伤的战马继续前进，一头扎进敌人的战车之间。箭簇在他四周愤怒地嗡鸣，一支箭射入他的肩膀，但他几乎没有感觉。他在轰鸣的战争机器间搜寻着，寻找带领他们的勇士。如果他能找到那个人，杀了他，那肯定会使其他人丧失斗志。

    他几乎立刻就看到了那个人：一位健壮的、皮肤深红、身上长满细密鳞片的「巨人」正站在敌军攻势的最前沿，挥舞着一把双手镰形剑仿佛那只是一根空心的芦苇。这个勇士很明显有火元素生物的血脉，在其肌肉勃张的时候身体表面还会不自觉地窜出一缕缕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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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85章进击的吸血鬼（3）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