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1章 地狱间谍的暴露(求推荐票!求月票!)
所有人都停火了。
瓦尔德和长袍怪物在战火间相遇,他们利刃相接,刀剑碰撞绽放火花。不带丝毫犹豫,完全不去考虑对手的战斗风格,凡人与怪物互相搏杀,不含一丝杂念,只为让宿敌去死。
几位荒原联军指挥官,包括智者,都举起瞄具观察着战斗,每人都渴望找到战机开上一枪。
而成群的仆从种族,则如惊慌失措的野狗一样嚎叫或呜咽起来,有些在高喊助威;有些则哭泣哀嚎;有的则陷入恐慌——自家队伍里混进一个奸细,令他们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
“我能打到那个没牙老,”瓦尔德二世的一名亲卫喃喃道,眼神紧盯着目标,“我发誓,我绝对能打到它。”
特雷卡部族的智者也确信他有类似的把饭,但他还是平静的下令:“不要轻举妄动。”
荒原联军的将士看着那个没有皮肤的怪物挥剑如疾风暴雨般勐烈,瓦尔德部族首领在它剑下苦苦支撑。它的剑速太快,根本无法看清招数。它的长袍是如乞丐的破布,骨节状的躯壳在狂风暴雨下流淌着雨水。裸露的静脉沿着它剥落的四肢和三张还长着脸皮的面庞上形成紧密的网状结构。最恶心的是它的移动方式——如昆虫的蠕动中带着某种不明的优雅,过多关节的四肢像螳螂一样抽搐着。
而瓦尔德二世看上去则从未如此富有活力过,虽然年龄迫使他硬接下每一击,而不是灵巧地避开。通红的脸上布满了晶莹的汗珠。腾腾热雾从他气喘吁吁的唇边消逸。然而,他却以一种许久之前才会有的方式散发着活力。荒原狼保佑,他甚至还在放声大笑。
不过,就在这时,变异的怪物用突然用长着七根手指的手掌掐住瓦尔德二世的喉咙。掐了很久,力道之大使得这个年老的部落首领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它挥着锯齿利刃自瓦尔德二世的剑下刺去,噼开了内衬的壳状甲胃,撕裂了瓦尔德二世的大腿,碎甲和鲜血泼洒于泥沼之中。
老人屈身连连退后,勉力支撑着那条伤腿,当他的重心转移时,鲜血从其伤口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大腿。“那是股动脉,”智者小声说道:“该死,这很快就会要了他的命的。”
“守住阵地!”瓦尔德二世头也不回地对着身后的属下喊道,敌人的攻势相当残暴,只能允许他失神一瞬。“我即是阿尔卡扎亲王钦命的守护者,我即是受他赐福的守护之刃!”
接着,他又与那个怪物展开了决斗,剑刃交锋迸射的火花照亮了凡人和怪物的脸庞。二者的锋刃伴随着怒火不断升温,闪烁着深橘色的光芒,双方的力气都已被提升至了极限。
……
这个怪物已经在无底深渊中潜伏了足够久远的时间,以至于身上都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它的理智让步于混乱,变得更像深渊本土生物,而非守序邪恶阵营的怪物。
只不过,它还记得自己的使命,因此才会在灵魂熔炉即将传送离去暴露身份,企图破坏传送。
它是巴托九狱派往无底深渊的间谍,其存在的意义就在于隐藏和破坏,并且从来只是听命于最为位高权重的魔鬼。
它的种族是邪兽鬼,或者说罗刹。
它们是一种极其善于将自己隐藏于类人生物伪装之下以便潜伏于猎物周围的妖魔,具体地说,它们的存在在大多数社会中其实都算是一种禁忌,并被视作是污秽的存在。
罗刹进食的动作相当粗鲁可怕。
通常,它们的灵魂来自于那些曾干出过亵神、噬人之事,甚至是更为恶劣到被打上地狱最残忍的罪人判决之印记的人类。
如果堕入巴托九狱——无论是被魔鬼契约所套牢,还是自我堕落所致——这些异类的灵魂随即就会被甄别出来。它们会被剥离传统的巴特祖魔鬼的进阶之路,转而被投入一种“人造”的(传言说,罗刹种族的诞生与鬼婆有关,阿斯蒂莫尔斯曾经之所以会提拔一位鬼婆作为九狱领主,就是因为后者为其创造出了罗刹这种全新的巴特祖)的晋升机制,转生成为罗刹。
在不伪装成类人生物的时候,除了有一个动物的头部外,罗刹身躯的其它部分都属于类人生物。通常,他们有一颗大猫(如虎或豹)或是一条蛇(如蝰蛇或眼镜蛇)的脑袋,当然其他样式的头部也不是没人见过——如猩猩、豺狼、秃鹰、大象、螳螂、蜥蜴、犀牛、野猪等等其它可能的动物。
在大多数情况下,这种有着动物脑袋的罗刹在某种程度上会具有其对应动物的性格——虎头罗刹鬼祟又贪婪;而一只野猪头罗刹则喜爱暴食而又粗野无比……
一些变异体罗刹比起标准体更强大,他们有着多个脑袋,更强的类法术能力甚至更为致命并且很不常见的特殊能力,尽管如此这种改变也极少会影响罗刹的基本特性——所有罗刹都嘲笑宗教——尽管他们理解神圣之力,可它们却视他们自己为唯一值得凡间生物崇拜的对象,因此能够拥有牧师相关职业的罗刹十分稀有。
尽管罗刹是异界生物,但它们也同样是非常主位面化的生物,并且它们中许多人相信正是这种特性才赋予了罗刹不凡的地位和能力。
它们似乎对于自己这个种族诞生的秘密有所了解,并且丝毫并不介意是被创造出来的。
反而,罗刹还以此能力而自傲。
毕竟,一些对于巴特祖魔鬼来说(大多因为阵营偏向而非环境)比较苛刻的位面,只有罗刹才能够履足。也正是具备这种能力,罗刹才会成为九狱的侦察兵,只向高等魔鬼效命,前往九狱的前线进行各种腐化和侦查活动。这只突然从虎人形态变化回本像的罗刹,便是一颗被深埋于无底深渊的九狱探子,而其所效忠的对象则是巴托九狱第三层的领主——“贪婪大公”马曼。
既然以“贪婪”为名,对于财富,马曼自然也有着无法餍足的需求。因此,当得知格拉兹特囚禁了握金,他第一时间就想要从乌暗主君手中偷走这位财富女神。
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他向“三重国度”拉兹格拉特派遣了许多间谍,这只罗刹便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作为智力属性最低的九狱领主,马曼虽然因为性格极度贪婪而精于算计,但是却并不擅长布局。他的偷窃行动,甚至还没有开始就以失败而告终:握金女神提前就成功返回了神国。
由于不想要再继续投入,及时止损,马曼毫无心理压力地放弃了自己派出的间谍。
失去了来自九狱的支持,两百年间,他们大部分都死在了无底深渊,甚至有一些巴特祖魔鬼也是如此——正常来说,在巴托以外的位面死去,巴特祖魔鬼会在九十九年后于九狱中重生。不过,无底深渊变化无常的各种状况,让这种秩序规则也受到了扭曲,变成了一种看脸的概率事件。
这只罗刹则是少部分没有死掉,反而成功潜伏下来的间谍之一。它化身为一名兽化人,以虎人的身份,归附于加勒哈斯塔偏远之地一个蛮族部落——也即特雷卡部落——在后者的掩护和庇护之下,它才得以在无底深渊生存了两百年多年之久。
当然,作为守序邪恶阵营的生物,实力也没有强到足够对抗混沌本源,在无底深渊的影响下,它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一定程度上的阵营偏斜。或许再过一段时间,这只罗刹可能就会彻底变成混乱阵营的生物。只是,不久之前,就好像是为了印证无底深渊有多么得反复无常,一件它从未想过的意外事件发生了:被其所效忠的马曼大公,居然也降临到了无底深渊!
一位九狱领主竟然亲自来到恶魔的家园,哪怕那肯定就只是化身,这也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可就是这样的不可能,如今却堂而皇之地发生了。来到加勒哈斯塔没多久,本着不浪费的精神,马曼就联系了自己曾经往这个位面派遣的几名间谍,其中就包括这只罗刹在内。
“加勒哈斯塔动乱期间,加强对任何异常情况的勘察,如果有可能尽可能对其进行破坏……”
这就是马曼对它的指示。
而这位之所以会下达如此指示,其实就是因为贪婪大公觉得大家都是来加勒哈斯塔捞好处的,损人就是利己。
多多损人,便可大大地利己。
除了这只罗刹,他也向其它秘密间谍下达了同样的指令,没有一个例外。
而这只潜伏在荒原联军之中的罗刹,得到指令之后没多久就参与到了对铸造区的征伐,见识到了这座灵魂熔炉。
在它有限的认知之中里,这种依靠消耗灵魂之力来对敌人进行超大规模打击的武器,自然算作是“异常”,巴托九狱都没有类似的东西——原本只能算是蛮族的荒原人居然能够拥有它,显然是不正常的。
第一次见识到灵魂熔炉发动【殇怨之齑】诅咒,它没有来得及作出任何行动。可现在,当灵魂熔炉第二次被竖立起来,它随即就决定要履行职责。
马曼已经向其保证过,这次如果有谁能够完成任务,他都会不吝给予赏赐。
虽然它推测这也仅仅是张空头支票,但是如果真的能够立功,那位贪婪大公应该会允许它前往其它物质位面执行任务,最不济也能返回巴托九狱。
它已经在无底深渊待得时间够久了,如果再待下去,等到阵营彻底偏转它就很难再回头了。
想到这里,看着敢于阻挡在自己面前的蛮子头目,罗刹心中顿时涌出无明的怒火。“你这个卑劣的蝼蚁,怎敢阻挠我的行动!”它愤怒地发出咆孝,手中的力道更加大了几分。
……
相比于眼前这只怪物,瓦尔德二世的力量并不占优。除了一开始依靠战斗技巧压制了对方片刻,等到两者渐渐比拼起纯粹的力气以及种族天赋,瓦尔德二世其实一直都在被压着打。
若非身上的装备比乞丐似的敌人强出不少,他恐怕连一个照面都坚持不了就会被打倒。
然而,他依旧坚持不让其他人支援自己。“这是我一个人的战斗,伟大的阿尔卡扎亲王已经让神选者为我作出了预示,我将在这里战胜任何敢阻挠联军行动的敌人——这是我的宿命——哪怕我死在此处!”瓦尔德二世大吼着:“你们专注于自己的任务,传送,快点发动传送——”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罗刹便挥下了最后一击,终结了这位年迈荒原蛮战士的生命。
它三张嘴同时嚎叫起来,将锯齿利刃捅进瓦尔德二世体内。老人无力地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他松弛的嘴唇和身上的军服。
“该死,我不会看着怪物杀了你,我要杀了它!”智者痛呼道,不要命地冲了过去。
特雷卡部族早已没了与敌人开展肉搏战的传统,可现在他却把刺刀装在手中一柄火枪上,如长枪般捅了出去。
罗刹用纤长的手指抚摸着瓦尔德二世的脸,没有指甲的指尖轻轻掠过老人的嘴唇,和布满络腮胡子的下巴。当它抚摸着这位垂死之人时,那张大嘴打了一个气息不顺的咕噜。
它转过身,一张脸面对向自己冲来的荒原勇士们,两外两张脸则转向了一些茫然的旁观者——那些已经吓坏了的仆从种族辅兵——罗刹的【群体魅惑术】瞬间产生了效果。
那些仆从种族立刻从罗刹身旁穿过,蜂拥而至淹没了它的身侧,它们尖叫着挥舞被荒原联军配发的粗制长矛,用偷来的步枪、手枪近距离射击。
大批仆从种族已经成了乌合之众。
一根长矛划破了智者的脸,扯下了他头上的兜帽,他咒骂着杀了那个袭击者。紧接着,他又将刺刀捅进下一个嘶吼着的红帽子嘴里。他吐出一口掺着血的唾沫,挥着步枪左右开弓,用枪托将这些挡路的家伙击倒,然后让队友对着倒下的敌人补刀。
他在混战中一眼瞥到了老友。
那短暂的目光相遇,喜得他将笑声脱口而出,他的喊声几乎算得上是快乐的欢呼。
瓦尔德二世从怪物大张四开的嘴巴里拔出长剑——他没有死去——结束了这次拥抱。罗刹的手指离开了他被雨水打湿的脸庞,在瓦尔德二世的眼前无力的抽搐着。
发黑的脏器从罗刹肚子上的裂口处流泻,鲜血和肠液倾泻在石板上,流出一摊浓浆,打结的肠道则姗姗来迟。这只怪物巴舔了舔没有嘴唇的巨口,颤抖着跪在地上。
瓦尔德二世把长剑在它皮包骨的喉间,老人带着血腥味的呼吸喷在怪物的脸上,附魔的长剑亲吻着那颤栗的肉体。
虽然仅是说话就耗尽全身力气了,但这个老人还是说了对敌人的审判词:“为了荒原狼。”
长剑挥下,血肉被轻易切开,喷涌出一股恶臭的黑血。与此同时,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静电爆炸声,灵魂熔炉也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捏紧了似的,倏尔就坍缩成了一个点。紧接着,这个点也消失不见,被传送到参数标注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