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莫与,你骗我?”忻吴挑眉质疑。
“没有啊,死虫子。”齐涟漪扮着鬼脸嗤笑到。
“忻吴兄弟,我确实没有骗你。”齐莫与优雅一笑,“我可以对着荒芜之圈的双月女神起誓。”
“你拿出所谓的‘入城请帖’,使我陷入思维误区,误以为唯有持有‘入城请帖’的人才能进入这樊笼城,结果根本没这回事!嗬,你确实没有骗我,只是将我耍了一圈!”
忻吴拿起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不过看在你赔罪的态度如此诚恳,我便不与你计较了。”
“喝死你,死虫子!早晚死在酒缸里!”齐涟漪本来十分可爱的樱桃小嘴,此刻却跟爬满了毒虫蛇蚁的沼泽似的,不断地将自己的敌意倾泻在忻吴身。
而忻吴则充耳不闻,权当齐涟漪是空气。
之前适逢三妖来到这樊笼城城门口,守城的城卫在看到齐莫与、齐涟漪的入城请帖后,迅速做了一个简单的登记,便请二妖入了城。
至于忻吴,在表示自己并没有入城请帖后,城卫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把忻吴放了进去。
“所以为什么我一定要和你们一起入这樊笼城?忻吴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酒嗝,有些微醺地问到。
听闻忻吴此言,齐莫与顿时觉得自己的酒根本是白给了,饶是齐莫与这温润如玉的性子,都不由得嘴角微微抽搐。
“二哥,我看这死虫子总算是要醉了,不如我们”齐涟漪阴险冷笑,觉得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决不能错过!
如若不然,待传出“见首城三小姐被一无名虫修戏耍,其毫无还手之力”的谣言,那她的一世英名全都毁了!
尽管齐涟漪并没有
齐莫与此刻也非常纠结,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无条件地站在自家小妹这边,这既是见首城城主一家向来所教授的家族传统,也是他们见首城能够称霸一方的关键所在。
但是,父亲那边
“小妹,忻吴兄弟虽然性子顽劣了些,但总的来说,豪爽大方,既不趋炎附势,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是一个可用之才。”齐莫与摇摇头,示意齐涟漪打消招惹忻吴的念头,“且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多一个朋友等于少一个敌人。”
齐涟漪微微一愣,旋即眼泪汪汪地看着齐莫与,哭哭啼啼地说道:“可是可是他,欺负我啊!”
齐莫与故作镇定地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碗,学着忻吴的样子一口气喝干。然后一头摔在桌案!也不知是醉酒,还是假寐。
在场三妖,忻吴半醉半醒,齐莫与撒手不管,只剩下齐涟漪,不知哭红了鼻子给谁看。
“噔噔噔——噔噔噔——”而这时,房间的门居然被敲响了。
“谁呀!”无处发泄委屈和怒火的齐涟漪,毫不客气地迁怒于此时敲门的家伙,“有事说事!没事你再敲一个试试?”
敲门声立刻便停了下来,但却能很明显地感受到门外之人的踟蹰犹豫。
“是——齐涟漪小姐吧。哈哈哈,莫与兄弟哪里做的不好,又惹的齐大小姐不高兴了?”一语言毕,说话之人也不避讳,直接踏进门来。
只见来人生的是剑眉星目,身材高大却并不如何粗犷,一身利落的黑色戎装,更是衬的其英武不凡,器宇轩昂!
“哎呀哎呀!这不是樊笼城的少城主——樊染吗?来来来,快请里边坐。”齐莫与也不知何时醒的,又或者根本没醉,一个箭步便来到玄关,先是恭敬地互相见礼,随后便猛地拥抱起来,“好兄弟!我可想死你了!”
“别别别!先打住啊!我说齐莫与,咱俩到底还是不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好友?”樊染一把推开齐莫与,态度骤变。
“齐莫与啊齐莫与!这都快二十年了吧!你是杳无音讯啊!怎么,这次听到百年绿洲即将重现荒芜之圈的消息,屁颠儿屁颠儿滚过来啦?我说你小子,根本是一无利不起早的主!”樊染握拳猛锤齐莫与的胸口,拳势虎虎生风,可真不像是闹着玩儿的。
“这不是家里的烦心事多嘛。一直没有空闲,才会冷落了兄弟,对不住了!这样,我自罚三杯!”话刚说完,齐莫与便不由分说地拉着樊染来到桌案边,根本不含糊,直接干了满满三大白!
而樊染则看得眼睛都直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行啊,莫与!酒量见长啊!你们见首城的酒,是用那些妖兽的妖血,再加你们齐家独有手法精心酿造出来的吧。啧啧啧,你这我可惹不起你!”
“樊染你这说的哪里话!哈哈哈!”居室之内,顿时充满了活泼轻快的气氛。
齐莫与很开心,因为他与樊染已经认识百年之久,两位城主亦是同生死共患难过的弟兄,两家之间可以说是休戚与共,相互照拂。
齐涟漪也很开心,因为樊染一直以来都很疼她,这意味着她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涟漪妹子现在是出落地越来越水灵了!都说‘荒芜之圈一枝花,千娇百媚在齐家’,果真是名不虚传啊!”樊染自然也没有忘记齐涟漪的存在,有礼有节地寒暄问候。
齐涟漪双颊飞红云,表现地十分娇羞:“二哥,樊哥哥又拿人家取笑了。这个,你也不管吗?”
齐莫与闻言微愣,脸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小妹,别闹!算二哥求你!”
“啊?二哥你刚刚说啥?涟漪刚刚眼睛被荒芜之圈的银沙给迷住了,没有听清二哥刚刚说了什么呢。”齐涟漪扑闪着仿佛会说话的眸子,可怜兮兮地说到,“要不二哥你再说三遍?”
齐莫与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哼!樊哥哥、樊哥哥,这个家伙他明目张胆地欺负涟漪!二哥不知是鬼迷了心窍还是觉醒了什么其他的兴趣,竟然偏袒这只死虫子!樊哥哥,你一定会为涟漪做主的,对吗?”齐涟漪一把扑到樊染怀里,堂而皇之地使用美人计。
不得不说,忻吴对齐涟漪的第一印象的判断,那是真的准。
“涟漪妹子放心!我这为你讨回公道!”樊染顺着齐涟漪玉指指的方向看去,仔细打量着这让齐涟漪恨得咬牙切齿的家伙。
“鄙人樊染,未请教?”
“忻吴。”
话,两句而终。
居室内的温度仿佛因这两句话凭空骤降,方才欢欣愉悦的气氛亦瞬间烟消云散。此时此刻,静的连彼此的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此修,不简单。”樊染心响起警钟。
“樊哥哥?”齐涟漪拉了拉樊染的袖衫,不明白为什么忽然樊染变得沉默不语起来。
“涟漪妹子,樊哥哥有个小小的请求,希望涟漪妹子能够答应。”樊染转过身,低头看向不明所以的齐涟漪,一本正经地说到,“涟漪妹子,虽然这么说非常冒犯,但想必你已经领略过忻吴这厮的厉害,否则,你那恨不得把你宠天的二哥,怎么可能不帮你呢?”
齐涟漪看了看自家二哥,又看了看樊染,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要说这个。
“难道难道连樊哥哥,也不愿意帮涟漪吗?”齐涟漪许是想到了什么,刚刚还耀武扬威的笑容,顷刻间便一片愁云惨淡。
“涟漪妹子!你想到哪里去了!”樊染两只手搭在齐涟漪略显羸弱的双肩之,“樊哥哥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但这厮修为高深,即便是我,亦没有必胜的把握。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虞。”
话及此处,樊染微微一顿,轻轻闭双眼。
再睁开时,却是用一种饱含无限温柔的目光望向齐涟。樊染的瞳孔之内,仿佛装进了荒芜之圈月空之,那数以万计璀璨的星辰!
“涟漪,若我此次得胜归来,你是否愿意做我心,那一轮独一无二的婵娟?”
齐涟漪震惊!齐莫与震惊!忻吴亦震惊!
“樊哥哥,你!这?我”齐涟漪芳心大乱,低下头根本不敢看樊染的眸子!只感觉脑袋里嗡嗡嗡的,好像有无数蜜蜂在叫!脸火烧一片,红的滴血!手跟脚也根本不知道要放在哪里!
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
“樊染!你是什么意思!”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齐莫与,只见他一把将齐涟漪拉到自己身后,浑身修为狂躁沸腾,“樊染!你这是在愚弄我们兄妹吗!”
“莫与,你可真是误会我了。我是字面的意思啊!咱们这么多年的弟兄,知根知底的,你还不清楚我的为人?”樊染情真意切,只要不是瞎子,相信都一定能看出其脸的真心实意。
齐莫与是真不知道该如何说眼前这位多年好友了。
“你倒是提前告诉我一声啊!这里也不是地儿啊!你咋这么能呢?你咋不天呢?”齐莫与一边安抚自己小妹,一边不断地给樊染神念传音,言语之的责怪倒是不多,多的是对其冲动鲁莽的不解。
“我也不想啊!这不赶了嘛!那忻吴有几斤几两你还看不出来?若不显露妖相本体,恐怕咱俩联手都不够他塞牙缝的!”樊染心也是十分急躁,原本珍藏在心里数十年的话语,不知为何,这么掏心掏肺地向齐涟漪表露心迹,这不是蚕子吐丝——作茧自缚嘛!
“你你要能赢了他我我”一阵呢喃细语自齐莫与背后传出,齐莫与微微一愣,听得最为真切。
与齐涟漪相距有一段距离的樊染,虽然只听到了一鳞半爪,但其最为关键的几个字词还是听清楚了。结合齐莫与阴晴不定的神情,樊染自认为可以猜的**不离十了。
“鄙人樊染,向忻吴先生讨教了!”樊染催动元丹,吞吐修为,准备和忻吴大干一场。
可是忻吴却丝毫没有和樊染动手的意思,而是目光怪异地看了樊染两眼,然后从案底拿出温酒的炉火器具,将齐莫与案几的酒坛招来,将酒水倾入温壶之内。
调整火候,精心温酒。在樊染眼,此刻的忻吴哪里还是刚才那头一言不合便会暴起伤人的猛兽。此刻的忻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做着他认为现在最重要的事。
“嗯。可以了。”
一段时间过去,冷酒已然温热,忻吴郑重其事地给齐涟漪端去一碗——齐涟漪没接,忻吴又分别给齐莫与和樊染端去一碗,自己再捧起一碗,煞有介事地说到:
“三小姐在,我忻吴本是一散漫惯了的野修,礼节规矩什么的更是一窍不通。但是这样,我忻吴也懂‘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道理。我忻吴,给三小姐赔不是了!”
“三小姐请!”一语言罢,忻吴仰头干了一碗。
随后忻吴又给自己满一碗,转头看向齐莫与,说到:“这一路多谢莫与兄弟的照拂。酒很美,人更美。请!”
寥寥数言,道尽了忻吴对齐莫与的感激,和与齐涟漪冰释前嫌的期望。
最后,忻吴再给自己添满满一碗,向着樊染诚恳说到:“樊染老兄,你是我忻吴平生见过在感情方面最快言快语的一位!这点而言,莫说我不如你,我家长辈、老师亦不如你!我忻吴,输的心服口服!请!”
樊染看着手酒碗,心亦是翻起千层波浪!如忻吴这般义薄云天,豪气干云,能屈能伸的妖修,能得其一碗敬酒,当真是荣幸之至!
“干!”“干!”
樊染和齐莫与同时饮尽碗之酒。相视一笑,泯恩仇。
“三小姐,刚刚樊染老兄可是货真价实地赢了我,我也是的的确确被樊染老兄的气概所折服。现在该是三小姐,履行承诺的时候了。”忻吴在一旁推波助澜,显得十分热切。
“咦?不是要我打赢忻吴兄弟,才同意的吗?”樊染觉得有点懵。
齐莫与适时地前拍了拍他地肩膀,解释到:“小妹说的是‘赢了他’,而不是‘打赢他’。”
樊染恍然大悟,瞬间也是明白了之前忻吴那古怪的眼神。这其实算是玩了一个字游戏。
樊染扭头忐忑不安地看向齐涟漪,发现后者已经走到玄关之处,推开门,向外走去。
樊染心一片失落
“还愣着干什么?追啊!”齐莫与狠狠地拍了一下樊染的脑袋。
“樊染老兄,你看这是什么?”忻吴亦乐呵呵地笑道。
循着忻吴的目光,樊染看见,那原本是忻吴端给齐涟漪的一碗满满当当的白酒,却不知何时,只剩下一只空空如也的酒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