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稍安勿躁,既是本店的镇店之宝,自有宝的价值,岂非是能看出来的,只有猜出了百味面所用的食材,才能真正点亮这盏琉璃灯,迄今为止可是尚未有人能达到名人榜榜首的位置呢。 ”掌柜笑意吟吟说道。在他的示意下,伙计又在琉璃盏每个竹节的下端绑了一根细绳,绳子的另一端则通了一个小凹槽,绳子绑在凹槽底端,在众人不解掌柜又说道:“未免公平,与以往不同,这小槽是盛放参赛着所说的食材小料,只有将小料放到一定数量,方能勾动槽底的绑绳,绑绳之力即能点燃灯盏,若每个扇面皆能点亮,即是猜出了所有的食材,不知可否有人应战?”
“我,我……我”众人皆感兴趣的踊跃参与,争先排队抢着去报名,一时间店面的数量也在大增,这不愧为营销最有力的方法了,反正面越是卖的多他们越是赚的盆满钵满。原先百味面馆前还在蹙足的人一下子又涌进了不少,将热闹的店堂挤的爆满。
朝夕咬着面条若有所思,在掌柜说的唾沫乱飞,在群众异常激动的情绪下,她一个人躲在清静的内堂已经不知不觉吃了一碗面了。琉璃盏好看是好看,是噱头太浓,还有那个沈暮娩的才女对她来说兴趣不大,她是不是九岁得才之名,她是不是天下皇后的表率,抑或她有天人之姿,于朝夕来说都是不具意义的,她一个女子对另一个女子能有多大的兴趣,大家都是同一个物种,她可不像那些个盲目跟风的少女妇人,会莫名的崇拜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纵使那个女子再有能耐,于百姓来说都太过遥远,甚至不如眼前的食物来得实在。可是她却忘了,她生而权贵之家,又怎懂百姓心对于一个遥遥在不可及之人的精神食粮呢。
再看晚晚那羞涩渴望的目光,似乎对七彩琉璃盏很是喜爱,而她既能认的出这盏小灯,说明她对此是熟悉的,最起码看到过,且不管是实物还是图册,君子都有成人之美,更何况是一个懂得欣赏其价值的人,总被一些暴殄天物的人拿去来的强。有了这份认知,朝夕默默地放下了手的筷子,对叶裴道:“叶大哥,你再帮忙多叫几碗面吧,我要应战。”说罢,一阵风般卷去了报名处,用袖沿抹了抹嘴角的残渍,拼命挤着人群,几次被蜂拥的人群挤得差点摔倒,她也不顾狼狈,左手拽了两人,右手扒开一条缝,硬是挤了些进去。
一人手拿着取来的笔墨想要撤出队伍,谁知人实在太多,将将着挤出人群,却是被朝夕给堵住,他往左朝夕也往左,他往右朝夕也往右,那人身材又朝夕壮实,狠狠将其瞪了几眼,骂道:“哪来的黄毛丫头,敢将老子的路堵住,还不回去多读几年书再来,你认得字嘛,别在这充当才女了。”他这嘲讽的语气说罢,身边的几个男子回头看了朝夕一眼都笑了起来,不是他们看不起她,而是古来女子无才便是德,能像沈暮娩这等非凡女子少之又少,若非生在官宦世家,又有几人能将女子送进学堂去读书等开明之举,多数都是迂腐的愚见,偏偏一边在鄙视学识女子的同时,又对他们的智慧莫名的盲崇。
晚晚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知是自己太过露骨的眼神令得朝夕想要去为自己争取,既感动于她的贴心,又对赛事没有信心。世人有多看不起读书女子她是知道的,认为她们懂得些道理即为难缠,甚至说出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之类的话,说白了是怕男性皇权受到质疑。
晚晚有些为难的看着叶裴,“叶大哥,你能否去帮帮朝夕?”她那可怜的小媳妇样,眼神闪烁的哀求,像极了被人遗弃的小狗,素净无暇却又柔和纯美的脸颊,是那般的惹人怜爱,美得令人窒息。当她看着人时,仿佛那人会被她的一颦一笑吸附进去,迷失在她巧笑倩兮的柔情。
叶裴的心猛地一滞,随即脸红的说道:“你别担心,她那般聪明的一个人,定会想出办法的。”说是这么说,心也非确定,眼前依然是女子轻柔着微笑的容颜。与初见朝夕时不同,那是个能给人带来明媚快乐的女子,不会拘泥世俗的偏见,即便是婚礼面对没有新郎的巨大屈辱都能坚定的挺直身躯迎面而,勇敢坚强,面对逆境时能泰然处之,被他看到身子会娇羞却也能分清黑白,不会对他痛下杀手,反而选择遗忘。这样的人值得做朋友,也值得被疼爱,可却不是他,若能早些遇见,他一定会对她负责,如今他不得不面对她属于别人的事实,即使那个人并非爱她。他能给予的只能是朋友之间的关心,可若是他们身份相当,没有了那层阻碍,他是否能放心的让自己沉沦下去?
应了叶裴的话,朝夕原本戴着鲛纱的脸猛地被扯下,露出一张爬了疤痕的可怖脸颊,她又离男子较近,吓得那人一个失神跌坐在地,被人踩了好几脚,才猛然失声的尖叫着爬往角落里去,心魂未定。朝夕又将鲛纱戴,她本怕吓到别人才不敢到处乱晃的,这些人真要惹恼了她,看她不一一将他们整蛊。许是男子方才的举动吓到了大家,众人竟然不约而同的给朝夕让路,这让她顺利的拿到了掌柜发下的笔墨纸砚。
“夜离,那盏灯,晴语也甚是喜爱。”女子搅动着面前的面条,她其实并不喜爱吃这些廉价的食物,不过是偏巧在街看到宁朝夕他们往这个方向来了,她也鬼使神差的他们早到了几步进来。她来,只为试探!坐在楼的位置,避开了遇见的尴尬。店家见是司夜离给他们择了个好位置,靠着围栏而坐,楼下的情景尽收眼底,也自是将朝夕他们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司夜离到没说什么,一贯奉行的是食不言寝不语,安静的喝着面前的面汤,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抬起,那里坐着的人仿佛真的与他无关。司夜离身侧只有流锦跟随,外人自不敢来打扰他们这桌,使得他们这桌到有些怪异,不过后来楼的人也都被楼下的热闹吸引了去,剩得他们一桌。兰晴语这一说分外引人注目,连一向不多管闲事的流锦都侧头看了她几眼,他可不记得兰晴语是爱凑热闹之人,不过先前宁朝夕他们与掌柜的对话他自然是听到了,女人天生喜欢对自己的假想情敌较劲,宁朝夕既想要,兰晴语这么说不难理解了。
“你也喜欢?”司夜离略抬眸,他虽看似在眼前的食物,楼下的一举一动却是看得清楚,连朝夕应对男子的恶作剧都没能逃过他的眼,这个女人一出来必定是惹事生非,他原也懒得管她的闲事,谁知兰晴语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再想到娶宁朝夕的事伤了兰晴语的心,兰渊又对兰晴语管束甚严,几乎断绝了他们的来往,再下去难保不会将她许配给别人,这是他绝对不容许发生的事。他已经辜负了兰晴语一次,在其他事尽可能的多去补偿,即使纵容又何尝不可,她值得他更好的对待。
“可以吗?当为了我……去争一争?”怯懦的低垂着头,忐忑、不安、焦灼,她从不认为自己在他眼有多特殊,唯一的不同恐怕是那一点点的相似之处吧,她一直都明白,是外表显赫的兰家三小姐之位都是虚有其表,她若非还有一点用处,大娘又岂能默认她继续使用这个身份,继而向世人承认了她呢!
“晴语,无论何时你都该知道,我从没有办法拒绝你,只要是你想要的,在条件允许下,你要一我给你二,即便是条件不允许,我也会尽全力满足你。”握着她纤若无骨的手,他坚定的允诺。他其实是个外冷内冷之人,看似温和随意的性子,只有真正相处过的人才知道那不过是伪装起来的柔情,其实他的心一向冷硬惯了,从未有人能真正进入过他的心底,当然对世人除外。对天下对百姓那更多的是一份责任,一份使命,他能对任何一个人好,前提是那些人不过都是他生命的过客。他,是想将自己伪装好,不让人触碰到自己的内心,那样的人才是无坚不摧的,可那样的人又何尝不孤独。
正是因为清楚他是个怎样的人,才会对他彻头彻尾冷情对待一个人感觉到恐惧,或许是她多想,又或许是她多疑,总之那是来自灵魂的惧怕,好像只要她一个转身,属于她的幸福会被人抢走。那个女人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站在那里,能够享受天赐予得天独厚的恩宠,唾手可得别人需要努力一辈子都未必能得到的一切,这是不公平。兰晴语是在害怕,害怕这种福气会降临在那个幸运的女子身,她除了出身自己好,不……连出身,严格查起来她都是罪臣之后,凭什么她能被选为太子妃,差点成为这个国家未来的主宰者。她不过是个什么都不会,没了清白还毁了容的女人,即便如此都未能扭转她的好命,让她嫁给了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人。这让兰晴语恐惧,若论宁朝夕这个人她自论什么都不她差,才德样貌、品性学识每一样拿出来皆能将她下去,但是命运,才是最让人琢磨不透的,它不知会在何时能将人打入地狱,她已经尝过一次命运开玩笑的滋味,这一次,她要将命运牢牢抓在手,我命由我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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