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点头,“不仅要绑住,一定要绑死,你再塞块棉布在我嘴里,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窘迫、狼狈的一面,所以你也别进来,守好门口是。 ”
芷澜哽咽的应下。哆嗦着拿麻绳将朝夕从头到脚捆住,再将她推入水里,抱着爪牙舞爪想要去够朝夕的白羽掩门离去。冰冷的水甫一裹身朝夕打了个寒颤,虽然如今是夏日夜里气温毕竟不同白日,兜头兜脑的凉水到底让她整个人都一激灵。芷澜做完这些退下了,唯有时间需要等待需要熬过去。朝夕默默地盯着窗外夜凉如水的月光,身子靠在木桶边沿,她的手脚都动弹不得,潮湿的身子很是难受,但她心底却有暖意升起,至少那人也替她解过围不是,她帮他这次并不需要他知晓,只要他安好,什么都是值得的,不是么!
这么想着她竟然有些发困,怎么媚药的药性还不来,莫非是她猜错了?朝夕迷迷糊糊的睡着,睡梦她感觉到身体一阵一阵发烫,她像是被梦魇住一般怎么都醒不过来,她想开口求救她好难受,身体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冷汗从额头一层层往下冒,可她怎么都无法挣脱这个梦魇,谁能救她……
站在木桶边的男子一身白袍,他终究舍不下她想来看看她的情况,却又怕自己再往前一步会做出后悔之事,他这么矛盾着紧紧盯着女子在睡梦挣扎的身体,及她那被咬的皱乱不堪的棉布,冷水随着她身体的晃动而撒落地面,那一波一波的水声像是砸在他心,那么疼那么疼。她怎的那么傻,她有一百种方法可以不喝那杯酒,为何偏偏要折磨自己,还是她故意要让他心痛。为什么,为什么。男子双手紧握成拳,他们是不可能的,他永远不会对她动心的,她为什么还要做这种无用之事。
檐顶隐约有打斗声传来,却是非常遥远。想必是轩辕澈来了,但他已让摄魂、结魄、幻术等三人去守着了,而这里则由他守着,轩辕澈是无论如何都进不来的,轩辕澈你死了这条心吧,这个便宜你是占不了的。
他这么静默看着,清楚的看着她是怎么忍受这些痛苦的,看着她是怎么狼狈却又努力的让自己撑过去。她不吭一声,即便身体难受到无法忍受,她也绝不让自己的尊严受损,这样的女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或许是实在无法忍受看她受苦,他纵身一跃,出了房间。
朝夕恍惚间看到有瑞衣涤涤的白衣身影,但她只来得及看裙裾一角,眼前又被朦胧所笼罩。等她再次从梦魇脱困,夜色已有微微泛白,她满头大汗,人倒是清醒了不少,是身体太冷,感觉有一层一层皑皑白雪覆盖般将她身子笼罩,冷的她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身体不停的颤抖打颤,她想要将自己蜷紧,奈何她置身冰冷的水里,不管钻到哪里都是无止境的寒水往身扑来,她甚至都感觉到水流变得缓慢,水面隐有寒雾缭绕。坏了,莫非是媚药逼出了她体内的寒毒?朝夕被这个念头猛然惊醒,她睁大双眸感受着越发冰冷的身体,连先前冒出密密层层的汗都冻在脸刺骨的寒冷。朝夕无奈扬了扬唇角,看来媚药是解了,只不过之媚药更恐怖的寒毒却被催动,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没发过,只是那时冬天常人更为怕冷,她本以为思维换了个主人身体是否也跟着换了,结果这可恶的寒毒依然留在她体内。
朝夕努力将身体跳出水面,想试图引起门外芷澜的注意,但她衣服沾满了冰冷的水,拖的身体太过沉重,跳了几次她疲累不堪,跌入桶,整个人都滑入水底。一时没憋住气,水从鼻子里灌进难受的咳嗽,这也恰好将堵着她口的棉布给掉了,朝夕一旦能说话,她立即钻出水面,对着门口喊芷澜。芷澜守在门外,到半夜实在是挨不住,倚着门槛睡着了,现被朝夕惊醒还以为出了何事,忙不迭的推开门跑进,只看到朝夕像个落汤鸡般站在水,芷澜整个人也瞬间清醒了。
“小姐,你没事了?”芷澜诧异问道。
“芷澜快将绳子替我解开,我好冷。”朝夕无暇顾及芷澜的问题,她现在犹如置身在茫茫白雪,若再没有可以御寒的东西她身都要结霜了。
“哦,好。”芷澜将怀吵闹累了睡着的白羽放在一边,谁知白羽马醒了,从小榻跳起往朝夕身边钻。朝夕身心俱疲,根本懒得搭理白羽,任它不停咬着自己裙裾。芷澜帮朝夕解开绳子,又去拿了身干净的亵衣褒裤让她换,替朝夕擦身子的时候芷澜手指都发颤,感觉自己触到是块冰。
“小姐,你的身子怎么会这么冷,是不是在冷水浸泡的时间太久了?”芷澜将朝夕搀扶到床,朝夕虚脱的将自己蜷紧,她双手抱住膝盖,下颌紧贴着双手,将自己蜷成一个圆,双唇哆嗦着起了一层白霜,牙齿关节都在打颤。
“芷澜,我是寒毒发作,你去取几床厚实的被褥来,再去拿些炭盆点火放在床头给我取暖。”她哆嗦着说道。
芷澜心疼的忍住泪水,嘤嘤道:“要是那些花后来没死能提取药丸克制小姐的寒毒,算不能全解至少不会再发作频繁,都怪秀怜那个贱货,若非她有意为之怎会害苦了小姐。”
“我次是何时发作的?”芷澜说起来她确然想问这个问题,她自从灵魂来到这个身体还没有发过寒毒,不知原来寒毒发作竟是这般难受的。
芷澜算了一下,“大概是小姐次受伤回府,距离现在不过半年吧,那时小姐有丹药可以愈毒,所以并未有多大的痛苦。”芷澜说着将她搀扶床,拿锦被盖,但现在夏日锦被都是最薄的蚕丝制成,想要御寒根本不可能。
想来起次寒毒发作确实有所提前,不知是否是她身体的改变才导致了寒毒的提前还是媚药的催动,反正她此刻无心再去多想。没有了丹药她只能忍着,至于忍到何时才会熬过去她也不清楚,那时她受伤找荀子墨治疗时他诊出了她的寒毒,但这种毒连他都束手无策,算再次找齐了这些珍贵的药草,还有一味至宝珍藏在北魏的皇宫,那是北魏的镇国之宝不会轻易被人找到盗取的,想要获得除非是北魏帝亲赠,这种事基本无望,所以想解寒毒谈何容易。
芷澜迅速在房里翻了一遍,此次来行宫他们带的都是夏天的衣物,且行宫冬暖夏凉准备的都是些轻便舒薄的褥子,根本找不到厚的,更别说在夏日找炭盆了。芷澜将带来的衣裳全给朝夕披,又去把自己的衣裳给抱来,这样折腾了近一两个小时,朝夕慢慢的觉着身子一点点变暖了,也不再难受。她抹了把被冷汗浸湿的额角,抬眸看时芷澜早累瘫下倒在她床边睡着了,只有白羽趴在床头用焦虑的眼神看着她,守护着她。朝夕身子虽还是有些冰冷粘腻的难受,但她实在没力气再动,朝白羽扯出个虚弱的笑,将小家伙捞进怀,转头昏睡了过去。
朝夕是被宫女来敲门给吵醒的,说是今日要举行围猎,让她准备换好衣服。朝夕从衣服堆里爬起来,对围猎还是挺有兴趣的。昨日看赛射麋鹿的时候她对此充满了想法,心想这皇家围宫偌大的面积,飞禽走兽无数,野物也不在少数,既然都来了要是不猎几只着实说不过去吧,再说今天是最后一天,怎么着都该到这个环节了。朝夕在衣物找出了一套骑马装,所谓骑马装无非是将裙裾换成了行走方便的裤子。待她换好衣裤,一身英姿飒爽,之男子所穿的袍服一点不逊色,是有一点衣服袖子都较为贴身,无法再将白羽藏在袖沿里,只得丢给芷澜让她照料着,白羽很是不爽,看到朝夕扭过头对她不理不睬。嘿,还学会耍别扭了,好啊看谁会先忍不住。朝夕心情舒爽的踏出碧荷殿,在殿外碰正要一同出去的司夜离、兰晴语。兰晴语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怪,反之司夜离竟也在打量她,似在看她有何不妥。她今天心情好,不想碍自己的眼,不同他们一路,择了另一条走。
谁料她才走了没多远听到有人在吵架,听声音还挺熟悉的。靠的近了却是发现晚晚在哭。
“好了,你莫哭,你这样弄得好像是我在欺负你,不让你去黔郡是为你好,黔郡那边混乱,不光是灾情瘟疫,许多民不聊生的百姓还发生bào luàn,为了点粮食都几可争的头破血流,你一个女子去那边万一发生什么,届时谁顾的了你。”叶裴无奈的说道,递了块锦帕给晚晚擦眼泪。
朝夕倚在廊柱下看着叶裴温柔的举动,心里真想赏晚晚几颗爆栗,这个笨丫头人家都对她如此了她怎么还感受不到,非要死鸭子嘴硬不肯接受人家。承认两个人彼此喜欢有什么难的,最怕的是一个人孤独的暗恋着远不会喜欢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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